我可能是任何人，卻不會是我。——六耳獼猴

在不同的時期，選擇不同的角色，是六耳獼猴的基本修養。——黃尚

遇見嫦娥，是偶然；

變化成觀音，是必然。

畢竟黃尚目前擅長的神通變化裡面，最適合與仙女接觸的，就是觀音菩薩了。

當嫦娥呼喚出聲，她的眼前立刻出現了素袍寶瓶的菩薩形象，溫柔地看著她：「自在不自在，我自觀自在！」

翻譯：你有什麼傷心事，說出來讓我開……開導開導？

嫦娥聽了這溫柔的話，眉宇間的愁緒更是濃郁得要溢出來，輕輕一嘆：「多謝菩薩慈恩，小仙近來凡心思動，念及往事，不能自己。」

總結：想男人了。

黃尚打量著這個嫦娥，有些不確定，她是不是傳說中的后羿妻子。

注意，西遊世界裡面，嫦娥其實不止一位。

準確的說，嫦娥是月宮裡面美貌女仙的稱呼，也就是職位名，不是月宮之主。

月宮之主是太陰星君，在玉兔精下凡那一回，這位就下界露面，身後跟著眾嫦娥。

這點電視劇里也是改編的，直接限定了被天蓬元帥調戲的那位。

其實天蓬元帥調戲的，只是眾嫦娥之一，是不是最漂亮的都不好說，反正也是酒後壯膽，看到嫦娥仙女見色起意，撲了上去……

而現在位於眼前的，卻是姿容最麗，黃尚感受到她的實力也相當不俗，是神話傳說里后羿的妻子，可能性極大。

於是乎，他給予了謹慎的回答：「自在不自在，我自觀自在！」

翻譯：你具體回憶回憶，我給你參考。

「遵菩薩所言……」

嫦娥頗有佛性，聞言開始輕聲回憶往事。

觀音菩薩，在許多女仙心中，形象是極好的。

如果說王母是威嚴的頂頭上司，不敢有絲毫怠慢，觀音大士，就像是情感電台里的知心大姐姐，可以傾述心中的煩惱。

於是乎，嫦娥將她與后羿的往事娓娓道來，與神話故事裡面倒是沒有差異，就是后羿射日，得天庭獎賞不老靈藥，她一時貪婪，吃了靈藥升仙，入了廣寒宮，得了長生不老的容顏和壽數，卻深深後悔起來。

嫦娥應悔偷靈藥，碧海青天夜夜心。

太陰真君對她不錯，讓她時常去瑤池，在兩地之間往來，透透氣，散散心。

這待遇，比起其他待在廣寒宮內的嫦娥仙子，可要好得多了。

「結果你還是想要下界……」

多少人想要長生而不得，嫦娥卻思念人界的事情，得不到的永遠在騷動，被偏愛的都有恃無恐，這話實在太准。

不過這是各自的選擇，黃尚也不覺得什麼，他倒是很好奇，正常發展的命運軌跡中，這位嫦娥仙子下界了嗎？

仔細想想，仙子下界也不是什麼稀奇操作。

有兩個例子。

第一個是寶象國的三公主，百花羞公主，本是披香殿的侍香仙女，因與二十八星宿的奎木狼有了感情，奎木狼覺得在天庭內談戀愛不好，雙方約定去人界，侍香仙女就下界了。

只可惜操作失誤，下界后的侍香仙女失去了記憶，再也不認得奎木狼，無奈之下，奎木狼唯有變化成黃袍怪將之擄走，做了十三年夫妻，然後一個雷臉毛公嘴的和尚找上門來。

另外一個例子，就更接近了，是廣寒宮中的素娥仙子。

這位也是思凡下界，投身天竺國，做了公主。

結果她在下界之前，曾經打了玉兔，玉兔懷恨在心，也尾行下界，把轉世后失去法力的素娥仙子拋於荒野，加以折磨，自己當上公主，穿她的睡衣，睡她的床，用她的胭脂水粉，還想睡她的駙馬，後來看上唐僧，跳舞唱歌嘿嘿嘿……

由此可見，仙子下凡沒問題，但下凡后失了法力，待遇就很難說了。

以前要是得罪了同僚，馬上還以報復，一個個跟文殊似的，以血還血，百倍奉還。

嫦娥仙子想來也是知道這點，故而遲疑不決。

但與大慈大悲救苦救難觀世音菩薩傾述一番后，她眉宇間的鬱結之氣散開，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堅定：「多謝菩薩開解，我明悟了，將往地府一行，尋羿的轉世！」

「你這悟性可以的……」

黃尚倒也不奇怪。

這種其實就缺乏一個說服自己的推動力，觀音菩薩的名頭很好地彌補了這點，所以嫦娥仙子也堅定了信念，決定下界尋找后羿。

后羿是人族的英雄，在三皇五帝時期，射日以保人類，但在三皇五帝都沒有成仙的情況下，他當然早已輪迴，嫦娥仙子要去地府，正要尋找后羿的轉世……

離婚夫妻若能在轉世幾百回后複合，也是一件好事。

黃尚微微頷首，散去了觀音法相，自己又使樂變化，變為一串佛珠。

嫦娥仙子認為這是觀音菩薩對她的祝福，感恩地收下，套在皓腕上，將土地給予的低配人蔘果送入寶庫中，向著廣寒宮而去。

黃尚這回變化為佛珠，其實也是光明正大地偷看，還變成三十六個眼睛，全方位地瀏覽周遭的美景。

廣寒宮居於月亮之上，這個世界的月亮，也不是那個坑坑窪窪的星球，而是一個瀰漫著太陰之氣的超級星球。

廣寒宮作為土皇帝，僅僅是名義上受瑤池統領，擁有著一定的自主權力。

其宮內也頗為熱鬧，一個個顏值超級能打的仙子飄來飄去，嬉戲打鬧，有些玩心重的，就喜歡逗兔子，提著玉兔的耳朵轉大風車，發出杠鈴般的笑聲。

相比起來，瑤池冷冷清清的，倒是更像印象中的廣寒宮……

這也說明了兩位領導的風格不同。

王母威嚴，手下自然一絲不苟，不敢有半點過錯，而太陰星君就是個慈祥的老太太，在聽了嫦娥仙子的講述后，微微笑道：「去吧！」

嫦娥福了一禮：「謝娘娘恩准！」

就這麼成了。

待得嫦娥仙子走出去，得到消息的其他嫦娥圍了過來，七嘴八舌，紛紛詢問，可好奇了。

她們長得好看，說話又好聽，一時間倒是沒有那種幾千隻鴨子爭吵的感覺，黃尚旁聽，倒也更加確定，對於仙神來說，下界同樣在修行的一部分。

許多仙神在天上無聊了，動了凡心，就下界走一遭，體會到社會的毒打后，才能乖乖回歸天界繼續修行。

這和富二代去創業，陪得血本無歸后，回去繼承上百億的家產，是一個道理。

當然，思凡不能算是巨大過錯，只是一時間心態出現了問題，如果犯了巨大過錯，就沒有這種好事了。

同樣，土地神、力士、天兵之類的，下界就是真的下界了，編製立刻被頂上……

講白了，領導才有資格調換崗位，小兵們敢挪窩，與下崗無異，多少等著呢！

就很真實。

黃尚心中感嘆著，然後發現，自己的救命毫毛，終於被押到斬妖台上了。

為什麼這麼緩慢，主要是不少天兵，暗示他可以獻上供奉，提出些要求。

誰都有生財之道，能榨出些油水來。

黃尚正巧想給救命毫毛變化出的化身留個屍首，讓金毛犼修復了，就點了幾個位置，言明那裡有寶貝。

天兵經過驗證后，予以認可，如此往來，自然耽擱了時間，拖拖拉拉，才到了台上。

這斬妖台倒是名不虛傳。

大陣是守，斬妖台就是攻。

這個名字起的時候，妖族還沒有現在這般勢衰，留有許多妖聖，縱橫天地，不服管束。

是天兵天將出擊，橫掃四方，又有眾仙佛出手，將之一一降服，成了坐騎，其餘凶性太甚的，就被押上斬妖台，咔擦了事。

所以黃尚通過救命毫毛，看向斬妖台，第一下的注意力就落在那血跡斑斑的檯面。

那是妖聖的鮮血！

時至今日，還有著兇橫的野性，戰天鬥地的信念，在奮力對著蒼穹咆哮。

可惜也只是氣息了，無能狂嘯著，眼睜睜目睹一個又一個妖族被推上了台。

當救命毫毛押上時，它們又咆哮起來，只餘下了本能。

黃尚也不含糊，儘可能將這些氣息收納，然後救命毫毛被押在台上，眼睜睜看著雷部眾將出現，一道道雷霆劈了下來！

轟隆隆！轟隆隆！

震耳欲聾的雷聲與尖利的嘶吼交雜，起初高亢，逐漸衰退。

黃尚沒有作戲，完全是用鬼車這尊上古妖聖的軀體頂上，卻是無用。

雷霆的威力還在其次，最為可怕的是，斬妖台禁錮了妖族的天賦神通，讓堂堂鬼車淪為了凡俗妖物！

於是乎，七七四十九道雷霆之後，鬼車就被劈得魂飛魄散，生命氣息徹底消亡，就連黃尚這邊都感毛骨悚然。

這是第一次天庭之行，留給他的最後畫面。

那邊廂救命毫毛在斬妖台上被劈死，分屍后的碎塊被天兵拋下凡塵，這一邊嫦娥仙子翩然下界，黃尚也收回了神念。

三界正統，名副其實，此行收穫良多，感觸極大。

最重要的，是明確目標！

那個此時聽起來，天方夜譚的目標！

天庭，我會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