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老鄉見老鄉

  自那次戰爭之後，菲尼克斯合眾國便仿佛被按上了加速鍵，一切都在日新月異地變化著，連曾經在這片大陸算是稀缺物種的賽里斯人都涌了過來。

  下午五點半，太陽淹沒在遠方林立的水泥建築中。

  紐卡爾州新通過的法規要求建築工人在夜晚工作時，公司需要提供充足的照明，而電燈這種人類剛剛馴服的怪獸顯然比工人的工資昂貴，於是老闆們不情不願地宣布將工人的下班時間提前至下午六點。

  此時，鮑威爾建築公司的工地上，只有零星幾個工人，完成著今天最後的工作。

  安全員李維扶了一下安全帽，他的任務是看好工地上的鋼筋和銅線不要被偷走，順便裝成在監督工人們的操作是否正確的樣子。

  在他的旁邊，老王從馬車上扛了一袋石膏粉過來，弓起身子把它撂到地上。

  兩人都是賽里斯人，如今漂泊在異國他鄉，也算得上是老鄉。

  老王深吸一口廉價香菸，轉頭對著李維道：「我還沒問你呢，你以前是做什麼的？看你挺年輕的，懂得又多，是學生？」

  「上了大學，只是剛上三年就來這了，沒畢業。」李維回答。

  「那真是可惜了，大學生啊……要是拿了畢業證，在這搬磚都比我們高一等。」老王感慨，「你上的什麼大學？」

  「華中科技大。」

  「華中科技大？」老王思索一陣，疑惑道，「沒聽過啊？」

  「沒聽過正常，野雞大學來著，沒什麼名氣。」李維訕訕道。

  「是嘛……」老王有些釋然，「放著大學不上，你是怎麼想到來合眾國的，家裡缺錢，還是賭氣離家出走？」

  「不是。」李維不禁嘆了口氣，「我就沒想過來這。嚴格說我該算是被綁架過來的，自己在宿舍里吃著火鍋唱著歌，眼睛一閉一睜，就出現在了這鬼地方。」

  老王被唬得一愣：「有這麼邪乎的事？」

  有的，李維其實是穿越者。

  只是他沒被車撞沒猝死，沒通宵打遊戲也沒墜崖，一直保持著良好而健康的作息，不過是在宿舍里輕輕碰了一下舍友放在桌子上的一顆血紅色石頭，就眨眼間來到了這個世界。

  李維不置可否，只是仰起腦袋，感慨道：「現在想想，那些日子簡直像上輩子的事。」

  兩個人都沉默了。

  光線逐漸昏暗，遠處的樓房佇立在天空中，仿佛暮色昏黃下寂寥的森林。

  老王繼續卸貨，他吐了一口煙霧，苦笑著說：「是啊，就像上輩子一樣，現在仿佛什麼都在改變。一切，一切都不一樣了，適應下來的人就活了下來，不適應的人，全都已經不知道去了哪裡。」

  「別當謎語人了，老王。」李維嘆息道，「有什麼事就快做吧，我還等著去搶街角雜碎店的5菲分套餐呢。」

  老王整個身體頓時一僵，他皺緊眉頭，問道：「你什麼意思？」

  「一百斤一袋的石膏粉，你卸了一個小時，期間一邊抽菸一邊和我嘮嗑，到現在喘都不喘一下，說你不是【巫師】，鬼都不相信。」李維指著地上的石膏粉搖搖頭說。

  「這兩天你一直跟著我，一個巫師找上另一個巫師，會發生什麼，已經不言而喻了。」

  老王靜靜地聽完，他沉默了一會兒，接著一口把香菸吸完，隨手拋擲在地。他先是苦笑，接著眼神漸漸變得冷酷。

  「好吧，我承認。」老王直起身子，看向李維。

  「我是來殺你的。本來我打算等下班時趁你不注意扭斷你的脖子，但現在看來不行了。」

  李維直視他的眼睛：「有必要嗎？」

  「只要再吸收一個巫師，我的評級就能升到4D，那是加入幫派的最低標準。」

  「幫派的人告訴我了，你是這片街區最弱的巫師。」

  老王逐漸展露出攻擊性，他身上的肌肉隆起，將工裝撐的繃緊。

  「我說了，一切都在改變。」

  「我是一個偷渡客，我沒辦法正常的獲得更體面的工作。但我遠渡重洋來到菲尼克斯不是為了一輩子當一個搬磚的！而現在，機會就擺在我的眼前！」

  李維卻並沒有特殊的表情。

  「野獸系嗎，看你的表現，你的特質應該是『熊』一類生物的吧。」

  「來吧。動靜小點，別撞壞了腳手架，上面還有人呢。」

  巫師分為【野獸系】、【職業系】與【妄想系】，其中野獸在正面戰鬥中最為強勢。

  老王咬緊牙關，幫派提供的資料中顯示，李維是一個不擅長戰鬥的妄想系巫師。儘管他也很清楚李維不可能在動了殺心的自己手中逃脫，但也沒想到對方能這麼輕易地認命。

  對不起了！

  老王像一輛吉普車般沖了過來，他雙手蓄力，打算向前猛拍，用一招雙峰灌耳在一瞬間了結李維，這是最迅速也是最保險的辦法。

  但他不知道的是，此時李維的腦中正響起一陣聲音。

  「使用麻痹劑。」

  【正在檢索……】

  【檢索到：酥酥麻麻麻痹劑】

  【正在檢索可使用材料……】

  【檢索到空間材料：鍊金基質*1、鉛酸蓄電池*1】

  【可從環境中獲取：水銀】

  【是否煉成？】

  「確認。」

  【已煉成】

  電光火石間，李維感覺身體一空，緊接著他的右手上一個東西如同被畫出來一樣出現。

  那是一個有些粗糙的玻璃瓶，瓶中裝著淡藍色的液體，隱隱泛著令人不安的細小電流。

  下一刻，撲來的老王被這瓶液體迎面砸中，玻璃破碎，淡藍色的液體濺在他臉上，老王只覺得身體一涼。

  當他意識到發生了什麼時，自己已經倒在了地上，他渾身引以為傲的肌肉此時完全失去了力量，只有酸麻感湧來，連同寒意與恐懼一併扼住心臟。

  【已消耗空間材料：鍊金基質*1、鉛酸蓄電池*1】

  【已從環境中獲取：水銀】

  【當前空間：7/9】

  李維略過心中的聲音，他在來到這個世界的一瞬間便覺醒了特質，成為巫師。與之伴隨的，便是這個類似「系統」的聲音。

  他從容地走到倒下的老王身邊，一根造型詭異，布滿花紋的尖銳骨錐從他的袖口中滑出。

  「巫……術……」

  老王恐懼地拼命想要開口，但立即發現自己現在已經說不了話了。

  「當你決定殺了我的時候，就應該做好會出現這樣的結果的準備了。」李維俯視著他道。

  「你能平靜地來殺我，就說明你也能平靜地殺別人，甚至你可能已經殺死過許多巫師了。」

  「也許如果我放了你，你以後會痛改前非，會離開巫師的世界過上普通人的生活，但抱歉，我不敢賭這樣的未來。」

  「所以，就像我說的那樣，當一個巫師找上另一個巫師時，會發生什麼就不言而喻了。」

  「必然會有一方的死去。」

  說完，李維平靜地，將那根骨錐刺入了老王的後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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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