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洛迪的紕漏

  突然遭遇埋伏，洛迪並沒有慌亂。

  他第一時間將門邊放著的一把雨傘甩了過去，同時身子急速後退。誰也不知道房間裡面還埋伏了什麼，先行退出是最穩妥的選擇。

  剛退出一步，就看到對方突然跨步上前，抬手就是一拳，轟向自己的面門。

  在這樣一個狹小的空間內，洛迪避無可避，立刻調動冰霜魔法，也猛地揮出一拳。

  『砰』的一聲，雙拳相交，對方的拳頭立刻泛起一層浮冰。

  洛迪則『騰騰騰』往後退了好幾步，他只覺得胸口憋悶不已，竟有些提不起氣——對方的力量顯然高於自己。

  趁著對方抹去拳頭上浮冰的功夫，洛迪站在原地，做了兩個深呼吸，立刻便將胸口紊亂的氣息平復，握緊拳頭正準備再戰。

  而此時對方已經收拳而立，臉上帶著不可思議的表情，讚嘆道：「好小子！作為一個準騎士，不僅能將我這一擊，還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就能調整好狀態再戰。」

  說著，他轉頭望向門外，微笑道：「巴倫，你說的不錯，這小子，確實是個人才。」

  「巴倫？」

  洛迪頓時一驚，也朝門外望去。

  只見一個老者背著雙手慢慢踱進房間，臉上皺紋密布，溝壑縱橫，不是巴倫是誰？

  看到洛迪臉上訝異而戒備的神情，老巴倫神色輕鬆道：「小洛迪，你別誤會。這個人是男爵大人派來試你身手的。他的名字是拉姆·雷恩。伱應該聽過的吧。」

  洛迪心中一凜，點了點頭，這個名字在男爵領很響亮，是一位成名多年正式騎士。想不到自己能跟正式騎士交手。

  巴倫繼續開口道：「男爵大人此刻正在城堡內，邀請你過去一敘。」

  「男爵大人邀請我嗎？」洛迪確認道。

  「正是。」巴倫點點頭道：「洛迪，你不用保持這麼高的戒備。我們相處了這麼長時間，你應該知道我不會害你。」

  洛迪點點頭道：「自然。巴倫老師，我信得過你。」

  雖然局勢對自己來說很不明朗，但是他確實相信老巴倫不會出賣自己。

  自己的呼吸法能練到現在的程度，很大一部分是巴倫的功勞。而且相處了這麼長時間，洛迪不認為巴倫是輕易賣掉自己的人。

  其實洛迪知道，不管信不信得過，這一趟都要去的。畢竟巴倫身邊這位正式騎士無論在速度上，還是力量上，都強於自己。真打起來的話，自己根本占不到上風，而且，也很難逃跑。

  當下由巴倫騎驢在前面帶路，巴倫和拉姆騎馬在後面跟隨，他們去的方向並不是男爵莊園，而是巴倫的騎士領地。

  一路上拉姆一直在抱怨巴倫的驢子跑得太慢，甚至轉而對巴倫的人身攻擊。看起來，兩個人的關係十分熟稔。

  洛迪之前並沒有看清拉姆的臉，此刻有機會細細打探，才發現這位拉姆也是一個頗顯老態的老人了。發須半白，眼紋密布，臉頰上刀刻般的皺紋寫滿了滄桑。

  回想著方才的戰鬥，洛迪很難想像方才那狠辣的一拳竟是眼前這個老人發出的。

  直走了一個小時的時間，三人才到達了巴倫的領地。

  「是在你這裡住一晚上，明天一早去覲見男爵大人嗎？」洛迪輕聲問道。

  巴倫微微搖頭，指了指農舍右邊的一間屋子，示意洛迪進去。

  洛迪來過很多次巴倫的領地，知道巴倫手指的屋子是會客廳，也曾經進去過多次。

  但是這一次的氛圍卻顯得十分詭異，竟讓洛迪有一種心中發虛的感覺。

  「我知道你在害怕什麼。」老巴倫一邊扯住洛迪的手往前走，一邊說道：「你這孩子，看來確實是做了一些見不得人的事啊。」

  房門被巴倫緩緩推開，裡面並沒有機關，也沒有埋伏，只有男爵澤莫大人斜躺在椅子上，一邊品嘗著麥芽酒，一邊靜靜地看著火爐中忽閃忽閃的火苗。

  他看起來仍舊很虛弱，但氣色要比第一次見面好上許多。

  洛迪沒想到男爵大人竟會出現在這裡，立刻對澤莫躬身行禮。

  澤莫轉頭望著洛迪，沉默了一會兒，淡淡道：「小洛迪。傑克是你殺的，對吧？」

  對於這句話，洛迪此時心中已經早有準備。能驚動男爵大人在深夜親自召見自己，除了這件事情，應該也沒有別的事情了。

  不過他絕不會自稱其是，只是表情淡然道：「跟我沒有關係。」

  澤莫臉上露出笑容，伸出枯皺的手，示意洛迪坐下，然後說道：「放輕鬆，我沒有任何責怪你的意思。傑克是喬治的人，我對他並不憐憫。」

  洛迪回想起歐格白的調查，傑克生前確實和喬治來往密切。他心中稍稍放鬆了下來。

  只聽澤莫繼續說道：「我們來談談那個夜晚發生的事情吧。你先是以強勁的實力一舉殺掉傑克和他的三個護衛，接著又細心的破壞了現場，甚至還破壞了他們身上的傷口。整個過程乾淨利落，無可挑剔。」

  「更難得的是，你一直假意和傑克交好，讓他的家人對你完全失去了防備；甚至還巧妙的利用了一個現場的目擊者造勢，做成鬼魂復仇的假象。這樣一來，不僅徹底搞臭了傑克的名聲，還將自己的嫌疑降到最低，完全誤導了調查的方向。老實講，這種做法驚艷到了我，讓我對你刮目相看。」

  澤莫說到這裡，直視著洛迪的眼睛，微笑道：「可惜就算做到這種程度，我們還是猜到了兇手是你，知道為什麼嗎？」

  洛迪沉吟著，老實講，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出了什麼紕漏。眼看澤莫已經將自己的所作所為全部揭開，他索性也不裝了，猜測道：「是那個女人認出我來了嗎？可我沒去花澗酒館喝過酒，和她也並無任何交集。」

  「當然不是。她那晚意識模糊，什麼都不清楚，而且也並不認識你。」澤莫搖搖頭道：「你的行動很完美，只可惜你卻漏掉了最關鍵的一個東西。」

  「什麼？」洛迪下意識問道。

  澤莫回答道：「一個關於魔法的知識點。那就是：死靈魔法是法師協會和聖光教堂的禁忌。」

  他說到這裡，已經頗感疲倦，抬頭看了看拉姆，示意他繼續解釋。

  拉姆接過話頭，對洛迪繼續說道：「你所編造出來的珊娜來復仇的這個噱頭，雖然騙過了民眾，揭露了傑克的醜聞。但當這個信息傳到黑岩城時，卻引起了那些施法者們的恐慌。多年之前，死靈法師和他們的亡靈部隊們曾威脅過王國的統治。他們害怕死靈法師們捲土重來，於是立刻便參與了傑剋死因的調查。」

  「昨天到今天為止，在他們對傑克屍體的聯合調查下，已經得出了結論：傑克並不是死於亡靈魔法，而是死於冰霜魔法。」

  說到這裡，拉姆盯著洛迪的眼睛，似笑非笑道：「現在的男爵領地，會冰霜魔法的，只有你一個人。」

  洛迪聽到這裡，終於恍然大悟。為什麼傑克之死會引起這麼大的反響，原來都是自己的故作聰明造成的。

  這實在是一件令人異常鬱悶的事情。

  他轉念想了一下，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

  於是他看向巴倫，開口問道：「巴倫老師，我會冰霜魔法這件事情，好像只有您一個人知道。」

  巴倫指了指澤莫和拉姆道：「我當然會向澤莫大人如實稟告。而拉姆是澤莫大人的心腹——除了我們三個人，目前還沒有人知道。」

  洛迪點點頭，看著澤莫說道：「大人，您知道這件事情，卻沒有告訴法師協會和聖光教會的人。莫非是想寬恕我的罪行？」

  卻見澤莫搖了搖頭，表情嚴肅道道：「孩子，你錯了。你沒有罪行，何來寬恕？你這明明是正義的審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