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捕獲
不知怎的，暗黑城的近況有些躁動。小偷蟊賊的動作越來越大膽，當街行竊甚至公然搶奪，流血衝突已經不再局限於陰暗的巷道里，仇殺則會追逐到當街店鋪里，整座城市，已經成了毫不掩飾的罪惡之都。
卡爾頓的旅店也是如此，當約翰走下樓去，恰好聽見前台卡爾頓用他尖細的嗓音指揮愚蠢的地精清潔員清理懸掛在大廳頂上的一對人干。他們被罪惡縛鏈刺穿關節，脖頸套緊鎖鏈，抽乾鮮血，死亡時還保持著一追一逃的姿勢。這動靜讓卡爾頓像發瘋一樣尖叫，看著祖傳的老舊天花板開始吃人並用剩菜演出木偶劇，在約翰·坎普下樓之前，他發揮出了一個旅店老闆對所有物被弄髒的憤怒。卡爾頓指揮有他一半高的地精舉起掃帚去拍打屍體上面的鏈條，氣勢逼人像觀賞角斗場的叫囂觀眾。而可憐的地精奴工只能頂著像得了失心瘋老闆的唾罵，向那些能輕鬆結束他生命的大大老闆的神奇魔法舉起自己的禿毛掃帚。
當卡爾頓看見邪術師，他的脾氣像漏氣皮球一樣乾癟，他縮起肥胖的身子，頭躲在櫃檯後面，趴在桌上，像是等待著頭頂一塊垂下點紅色鏈條讓他成為木偶劇配角。卡爾頓不知道的是，約翰從沒指望他執行旅店的安保工作，這些隱藏的深紅縛鏈正是原因，所以卡爾頓等不到他猜想的懲罰。
約翰擺動手掌，兩具乾屍砸在地精身邊，他看向支支吾吾的卡爾頓，心中毫無波瀾。
「別緊張，卡爾頓，只要等運屍車從這裡經過的時候，把這兩個沒有價值的傢伙丟上去就好了。這點事，你還是做得到的，對吧？」
約翰的習慣性敲打讓卡爾頓險些哭了出來。
「沒有運屍車，主人。那些嗅覺靈敏的老狗像是聞到了什麼風聲，他們已經有幾天不再運送『貨物』了。」
約翰抬起眉毛。運屍車在暗黑城三城區的允許下行動，他們和官方有利益交涉，算是半官方組織。那些經驗豐富但身體欠恙的老頭應該不會輕易停下他們的馬車，就是他們想，暗黑城也不會允許他們停下。但現在，似乎出了一些小小的問題。
「城鎮守衛有什麼動靜嗎？」
「守衛的人數減少了很多，除了守城門和堡壘上的士卒，血族衛隊已經基本上在街上消失了，主人。」
約翰意識到自己需要更多的情報，他最後叮囑卡爾頓自己想辦法將屍體處理掉，馬不停蹄地離開了旅店。
約翰·坎普來到了阿德里安管理的實驗區，血液區的異動對這裡似乎造成了影響，只不過暴動的不是被管轄的領民，而是那些食人魔巨怪。他們愚蠢的作風變得更加粗魯，走在大街上看人不順眼給他一巴掌，然後看著被攻擊者的醜態和同伴哈哈憨笑。
約翰·坎普在食人魔賭坊找到了原因。
土黃色的皮膚裹著髒兮兮的圍裙，坐在賭桌另一邊的食人魔沒有玩紙牌，而是把自己的血淋淋的午餐放在桌上，那雙小眼睛瞅著約翰的時候還在吧唧著嘴，同約翰交流帶著種族特色的憨傻風味。
「巴洛克讓俺當新的頭兒！所以俺是新的頭兒！巴洛克是頭兒！俺也是頭兒！所以俺也是巴洛克！」
約翰捂住了臉。
「巴洛克在哪？」
「俺在這兒。」
「有兩個頭的那個巴洛克！」
一個頭的巴洛克沮喪地回答。
「俺不知道，可是巴洛克是食人魔賭坊的頭兒，巴洛克應該知道，所以俺應該知道，可是俺為什麼不知道？」食人魔連飯都不吃了，摸著他滑溜的土豆一般的腦袋思考著自己設下的難題。
約翰對食人魔的矛盾螺旋不感興趣，他只想要情報，有關暗黑城騷動的情報。現在看來，幾個城區似乎是收到了什麼消息，領導層都不約而同地躲藏了起來。
「嘿，巴洛克，奴隸區的暗精靈有什麼動作嗎？」
一個頭的食人魔停下自言自語，用他的小眼睛瞧一眼。
「你得先付錢，三個金幣。」
怎麼回事？這傻子一牽扯到金幣就不犯迷糊了？
約翰有些無語地將金幣一數給他，心想要是這個傻叉給出的情報不值當，自己就會讓他把吃下去的全吐出來，還要讓食人魔賭坊重選一個巴洛克。
「俺知道，斥候報告說好多黑皮瘦高個退回地下了，奴隸區人去樓空，除了一些被關在籠子裡的，已經沒什麼人了。」
這樣，很多假設就可以排除了，剩下的可能性只有幾個，約翰心想著，我也需要做些安排準備。
做好打算的邪術師朝門外走去，就在這時食人魔結束了午餐，叫住他。
「喂，紅法師，頭兒跟俺提起過你……食人魔賭坊的生意是情報交易。俺們不止賣情報，也買情報。你曉得暗黑城大多管理層在幾天之內逃離城區的原因嗎？告訴俺，俺給你報酬，二十個……石頭怎麼樣？俺手工做的，就像金幣一樣好使！」
「不怎麼樣。」約翰·坎普肚子裡湧出許多冷嘲熱諷的侮辱性語句，但擔心這個頭腦簡單的食人魔完全理解不了他的惡意，於是直接回答。「我只收金幣，你為什麼會覺得我會答應你的石頭。」
食人魔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頭。
「俺就是想試試，萬一你答應了呢？」
約翰眯起了眼睛，他看到了不同巴洛克之間的差距。
這個食人魔賭坊的新頭兒，更蠢，更不要臉。
一聲嘹亮且冗長的聲音在約翰頭頂響徹，他轉過頭，看見食人魔露出和他一樣詫異的神情。隨後就是暗黑城警戒塔樓的響亮鐘聲，這鐘聲曾見證了暗黑城的原住民被地底上來的黑暗精靈血洗屠城，而今再次響起，帶給約翰強烈的不安。
約翰衝上街頭，食人魔的集體騷亂將遠處的混亂波及到實驗區，約翰緊盯著那個方向，那是血液區。
災難似乎從天而降，一團污濁的雲從血液區徐徐降下，黑暗籠罩，尖叫聲，還有砂石崩塌的響動。
「居然來得這麼快。」暗精靈、食人魔和血族的退縮，指向了同一個答案，外敵入侵。暗黑城是一座混蛋扎堆的城市，而惡棍的領導層沒有將這些墮落的領民放在心裡。如此果斷的退避態度讓邪術師想到了更多，這似乎只是一次短暫的襲擊，退避的管理者無比確定他們的敵人不會留下來，所以才會如此毫不留戀地放棄自己經營的地盤，因為他們知道自己能輕鬆捲土重來。
必須趕回去，回到卡爾頓旅店，回到自己的法師塔里，那裡是最安全的地方。約翰心想著，不管從天而降的入侵者是誰，自己的深紅旅店絕對會從他身上留下點東西。
敵意與威脅讓卡爾頓旅店瞬間激活，邪術師還在趕來的路上，這座活化法師塔已經遭遇了天空入侵者的攻擊，並從敵人身上薅下來了點東西。深紅法術作為約翰·坎普的外在感知器官，活化旅店通過與施術者之間的聯繫，將敵人的信息轉移給了約翰。
邪術師得到了答案。
從天而降的，是螺殼船，奪心魔的螺殼船。
奪心魔襲擊了暗黑城？這些邪惡生物來到這裡挑選他們的奴隸？
心中的不安越來越強烈，約翰·坎普記得瑪麗安娜等人籌謀的瀆神計劃中關於他們各自的部分。每一個都將面對一次危機，而顯然，奪心魔的到來預示了一些不詳的徵兆。瑪麗安娜·達爾在朱安克里特感染了深紅之力，這份腐化讓瑪麗安娜在轉變為奪心魔之後，脫離了主腦的控制，獲得自由。
約翰曾以為她和那些黑暗生物的聯繫早在那時就已經結束了。
邪術師跨越磚石瓦礫，轉移目標朝瑪麗安娜的占卜小屋衝去，他無比希望這一切只是自己的杞人憂天，可冷酷的直覺依舊拽著他的心漸漸下沉。他撞開那扇繪有星月圖案的門扉，看向裡面。
一個奪心魔站立在房間裡，牆壁破裂的空洞讓碎石砸裂了那張占卜桌，帷幕羅帳鋪蓋在碎石堆上。
它回過頭，琥珀色的邪惡眼睛緊盯著邪術師，強大的心靈壓迫讓約翰身體緊繃，也讓他的內心跌到了谷底。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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