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3章 異度降臨

  半虛半實的鬼臉尖嘯著在森林裡穿梭，非自然的烈焰製造出一片片灰燼，又止步在窒息的毒氣里。

  成隊的術士用佩劍、火槍與衝到面前的野獸人或納垢信徒鏖戰，納垢的追隨者仍然會在衝鋒的路上與野獸人搏殺，色孽惡魔急速穿梭在陰影里，不時彰顯一下存在感。

  在被突如其來的魔法擊中之前，靈活的惡魔又及時地退卻了。

  這片林子亂成了一鍋粥，放眼望去儘是三三兩兩、相互拼殺的戰士或術士，時不時有施法失敗的殉爆夷平一小塊林區，森林垂死呻吟著，卻對其毫無作為。

  林區中心的法陣則是一陣詭異的平靜，幾乎所有人都下意識避開了那裡，就算是有野獸人魯莽地沖向祭品，也會被忽而合力的各教團快速擊殺在路上。

  林奇本以為局勢不會繼續惡化下去，他已經觀望了好一陣子。

  但是又一群橫衝直撞的武裝團伙暴露在他的感知里，毫不遮掩地沖向混亂的林區。

  「這是，是我們的地盤！」

  「不能讓人類玩意繼續！」

  「出兵！必須出兵！」

  「可是博瑞奧爾那個雜毛鼠帶走了很多士兵」

  地下，激昂的討論戛然而止。

  「出，出兵！派出二十」參會者的話還未說完就被打斷了。

  「不可能！我們沒有二十萬士兵！」

  就在氏族的戰爭首領準備據理力爭時，卻發現那位提議者沒繼續後話。

  斯卡文王國在近期顯然是該低調些，哪怕是那些素來強硬的鼠人氏族也一樣。

  每一個小氏族都有來自各大氏族的使者，它們帶著其他氏族的援助而來，牢牢把控著小氏族的權柄，並與敵對氏族做鬥爭。

  在場的各位魚龍混雜，主戰的摩斯氏族的使者也只是慢悠悠地說：

  「派出二十個士兵。」

  這樣一來大家都能得到滿意的結果，地下王國捍衛了自己的霸權，奴隸鼠會在出征的路上直接逃走，摩斯氏族達成了出兵的目的，不會被總部問責。

  而那些主張蟄伏的氏族同樣不用再繼續擔憂局勢的惡化。

  每個鼠人都相信，其他氏族會做出同樣的判斷——地上世界該被短暫地放棄了，鼠人必須進入大蟄伏階段，利用漫長的歲月來恢復數量。

  「變化大師」謝倫特本以為猩紅顱骨會遇見不少阻礙，他預想中的那些對手全都沒出現，血神的教團在野獸人部落的助攻下順利推進，勢如破竹地殺向了飛舞著漫天魔法的森林。

  幾乎不用定位，不需要再利用內應，因為儀式的位置太過明顯，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見。

  他們得速戰速決，一定會有目擊到異象的人向米登領的官員報備，軍隊趕來需要一些時日，期間就是謝倫特取勝的唯一機會。

  這樣的異常一定得城鎮分出兵力，尋常民兵不可能敢來湊熱鬧，距離這裡最近的便是米登海姆，謝倫特不用考慮軍隊趕來後，在場的教團還有沒有可能與正規軍僵持，結果是不言而喻的。

  在沒召喚出樂園，獲得神國中的力量之前，他們無力對抗軍隊。

  似有似無的危險預兆壓制著術士的心臟，似乎在提醒他儘快逃離。

  雖然內心急切，但狡猾的老奸奇信徒沒有直接沖在軍陣里，他龜縮在後方，靜靜等待著猩紅顱骨取得上風。

  獸群裹挾著恐虐的戰士，以不可阻擋的趨勢向目光中的所有敵人發動了衝鋒。

  調轉方向的魔法與火藥一個照面就放倒了這支軍隊一半的成員，但是剩下的那部分已經成功迫近敵人，開始亂砍亂殺。

  謝倫特時刻注意著風吹草動，他發現天色愈發陰沉，陽光里都擠滿了衰頹。

  樹葉在死寂、緩慢的風裡顫慄著，嘶啞地像是在述說什麼。

  保守的念頭才剛應和著又一陣死風拂過謝倫特，他便發現了不對。

  他的身軀像死人一樣麻木，他的頭腦也不似之前那樣敏銳。

  粘稠的液體在他的腦殼中滾動著，他眼中的泥土與傾倒的樹枝錯覺般蠕動著。

  樹木與褪色的花兒結出了具有肉感的果實，它們尖叫著、滑膩膩地在地面上滾動，謝倫特視界中的植物和動物都獲得了新生，以非凡的繁殖力迅速占滿了術士的眼帘。

  葛林和騎士們在昔日對手的配合下很快就衝散了怯懦的術士軍隊，讓野獸人派出這麼多角獸可不容易，它們曾經無邊無際，在森林中像潮水一樣挪動。

  但是在「大聖戰」以後的今天，想要從鄧肯瓦爾德森林找一些大規模的獸群屬實是難事。

  還未向恐虐祈禱前，葛林服役的白狼騎士團連隊就曾數次展開過對森林中野獸的清剿。

  利斧鈍錘打磨血肉的悅耳聲響是殺戮的曲調，戰士們肆意高呼著血神之名，忘我地屠戮著。

  不知名的術士群體因恐懼而潰逃，因為他們軟弱的魔法不足以擊殺最堅韌的騎士，他們的槍械也不能隨意打穿鐵甲。

  葛林就像每一個戰士一樣，鎖定了一顆顆尖叫的頭顱，追逐著距離自己最近的術士。

  他的腳陷入鬆軟、溫暖的泥土裡，每一次抬起都會帶出一陣粘稠。

  老練的戰士很快就發覺了不對，只是他低頭的動作比老邁的村民還要遲緩，等到他將視線艱難地移到地上時，他竟然對那一坨坨淡綠色的軟肉熟視無睹。

  地面似乎就該是這樣，這才是真正的地面。

  葛林在密林間穿梭著，樹幹骨感地摩挲著騎士的身側，滑膩的藤蔓像蛆蟲一樣在樹枝間游弋著，不時調皮地落下，在凡人們頭頂掠過。

  油膩的液體從樹冠上滴落，為凡人們製造了一場大雨。

  一切都是那樣地正常。

  林奇眼疾手快地轉移了祭品，將他們近乎同一時刻丟到了獻祭法陣以外，非自然空間重迭不到的森林邊緣。

  為了不讓那位來訪者空手而歸，蜥人彌補性地走進了法陣。

  總得有一個祭品。

  在這種時候他總是比以前更加積極，而且異常熱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