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9章 追逃

  林奇給了歐根一個小小的任務，他對那惡魔口中的樂園很好奇。

  但是這對歐根來說是個困難的任務，直到他快要入睡時都沒能審問出什麼。

  林奇沒去管後續，他不可能抓住所有插曲，那不現實。

  他的旅程已經證明了這是一個黑暗且血腥的時代，惡魔在這個世紀猖獗橫行，即便現在混沌之力周期性的落入低谷，在世界範圍內仍有無數慘劇在同時發生。

  讓凡人過的更好是其他人的事情，林奇只想平穩度過註定的浩劫，連存續都無法保證的話，福利與享受又有什麼意義？為惡魔增添信徒嗎？

  邪月已經無比貼近地面，在經歷了之前的突變後，所有凡人都提高了警覺。

  蜥人發現那個新加入營地的醫師頗有些急促不安，每一個人都在不安，只是他的緊張更甚於同類。

  這傢伙一定藏著秘密。

  閒來無事，林奇緩步走向他。

  霧氣在森林中瀰漫，邪月讓它染上了綠色的光澤，歪斜的陰影怪誕的交錯著，卡瑞斯不禁回憶起他曾聽過的恐怖故事。

  自從在塞森蒙德遭遇了一系列繁複且伴隨著詭異的冒險後，卡瑞斯就被捲入了一場突如其來的風波。

  在那座諾德領的野蠻城市裡，從塔拉貝海姆來的卡瑞斯並不受待見，他無法習慣當地人吼一般的口音，統治諾德領的民族萬分野蠻，即便是女人都有著頂天的大嗓門。

  他先是做了一個詭譎的夢，夢裡他聽見了一聲急切的吶喊，有人在通過夢境向他求救父神塔爾在上，雖然這更像是莫爾牧師們的誇大其詞，他們總愛聲稱自己在夢中得到了神啟，荒誕且不符合實際。

  但是卡瑞斯可以肯定這是真的，它並不只是一個噩夢。

  因為他在睡醒後手邊就多出了一把蛇杖，正是這根蛇杖為他引來了大麻煩。

  恐怕老馬格努斯都不知道他通緝了卡瑞斯，也許是當地貴族的自作主張，也許是某個被賄賂的當地長官巧妙地為卡瑞斯潑灑了髒水，反正卡瑞斯犯法了，縱然他唯一出格的事情就是做了一個荒誕的夢。

  在這之前卡瑞斯還是一個合法的商人，自從蛇杖突兀出現後一切都變了。

  他可以猜出所有人都是向著蛇杖來的，他沒什麼值得惦記的東西，在離開家鄉闖蕩後，他身上最值錢的也就是村裡的賽琳娜送給他的照片，那是一張彩色照片。

  很不幸，被捲入莫名的風波後，那能讓他在靜夜裡找到慰藉的照片都沒有了，他從旅店中逃出來時不慎弄丟了它。

  現在他身上最值錢的只有那根精緻的蛇杖。

  他像無頭蒼蠅一樣在陌生的城市裡逃竄，在那時候他還遇見了一些同伴，他們都是像卡瑞斯一樣被通緝的倒霉蛋，所有人都做了同一個夢。

  這使他們確定那並不只是個夢。

  其中少數幾個聰明的傢伙發現了蛇杖的新用處，當莫名的流感籠罩了他們，迫使他們直面死亡的威脅時，他們只需要握住蛇杖就能得到治癒。

  這一定是莎爾雅的神跡！

  卡瑞斯曾想過拋下蛇杖，但他知道自己就算丟掉了蛇杖也不能改變事實，當初他無比慶幸自己沒有實踐想法。

  他們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東西來躲藏，懷揣著不安和緊張在一輛輛馬車間輾轉，卡瑞斯甚至混入過運送豬羊的貨車，那不是個美妙的體驗。

  為了躲避可能的追殺，他的雙腳都磨出了水泡，沒人知道哪裡是安全的地方，他們只能向南逃，因為諾德領北方是殘酷的利爪海，沒有豐富經驗的水手去搏擊海浪只會讓海怪吃頓飽的。

  西部則是勞倫洛倫森林，那裡的精靈並不野蠻，但是同樣不歡迎人類入內。

  東方是被怪談籠罩的陰影森林，沒有一支軍隊護送，尋常人進入陰影森林無異於尋死，就算是大規模的商隊都不敢偏離主道，更何況他們只有身份各異的十幾人，其中大部分個體都沒經歷過軍事訓練。

  就算是現在，卡瑞斯也覺得那段時間艱難且洋溢著恐懼。

  似乎每個轉角都藏著治安官，每個酒館都坐著守株待兔的士兵，每個樹叢里都有針對罪犯的賞金獵人和傭兵，然而事實證明這些都是空想。

  卡瑞斯從不知道，皇帝定下的規則在執行上並不嚴格。

  他曾以為整個帝國都會全力追捕逃犯，誰能想到它是如此鬆懈呢？

  曾定格在卡瑞斯頭腦中的治安官和賞金獵人並不存在，如果他們真的存在，那些邪惡的東西就不會太過猖獗了。

  等到他們發現這個可悲的現實時，那些潛藏在幕後的，更不可抵抗的邪異事物已經一一登場。

  起初只是一場有預謀的襲擊，卡瑞斯曾以為那只是一群流竄的劫匪。

  等到追殺他們的人中多出了術士時，再愚鈍的人都該察覺到不對。

  很多人都死在了路上，如果不是最勇敢的那位先生獨自引開了大部分追兵，卡瑞斯連四散而逃的機會都不會有。

  他在路上看見了這輩子都未曾見過的死亡，那些被瘟疫、活火、精神上的瘋狂折磨死的無辜人，加起來超過了卡瑞斯見過的活人。

  在逃命的過程中，他們不得不學習一些醫學知識，像是有無形的導師在指引他們，那些晦澀的書本他們一看就懂，複雜的理論與藥劑的種類就像回憶一樣被他們記起。

  他和他的同伴憑藉手上的蛇杖與未知的術士展開過對抗，他們救了一個又一個村子，但這並不能改變他們手無縛雞之力的事實。

  除了那根蛇杖，他們一無所有。

  而那根木杖似乎只具備治癒的能力。

  它能救得了誰呢？重歸健康的人類還是會像麥秸一樣倒在巫師的法術下，它並不能使人死而復生。

  在每一次懷揣著驚惶淺淺入睡後，卡瑞斯都能聽見來自夢中的哭泣和求救，他得告訴那位在夢中求救的人，他救不了誰，他已經自身難保。

  陰綠的圓月高懸在天上，照著迷惘的旅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