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6章 黑月

  可能是因為再夜行必然會喪命，那位想要投宿的倒霉蛋咬了咬牙，最終主動把包裹交向守衛。

  「大人，您儘管檢查，就算在皇帝面前我也會堅持自己是合法的公民，絕不是什麼變種人。」

  說著，他還脫去了外袍，主動接受了全面的檢查。

  歐根先是回頭瞥了一眼蜥人所在的方位，確定這時候睜開古聖視界不會看見不該看的後，他才細微地開始占卜。

  無論他怎麼卜算，眼前這個人都只是個可憐的普通人而已。

  這傢伙包里有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嗎？

  歐根解開繫著包裹的繩子，還未打開包袱，就聞見了草藥的香味。

  他警惕地退後一步，任由守衛進行檢查，他自己則遠遠地觀望著。

  包里只有一些用來止血的草藥，還有幾瓶藥店裡隨處可見的藥物，以及一根短杖。

  木質短杖上盤著兩條活靈活現的蛇作為裝飾，一雙羽翼環抱在交纏的裝飾蛇上。

  這根短杖和那人寒酸的外表完全不搭，它有些太過精緻了。

  「你是個醫生？」守衛問著。

  重新穿好衣服的路人慌忙否認：

  「不，我是個商人。」

  這下誰都知道他是個醫生了。

  哨衛們相互看了看，除了矮人，每個人類都顯露出了某種玩味的笑意。

  因為矮人什麼都不知道，沒見過人類插上羽毛模仿公雞的人怎麼會理解角色扮演？

  「夥計，我們尊重你的愛好，誰都有崇敬的偶像，能付出行動去模仿的可不多。」

  常在各個鄉村里活動的人大都知道很久以前的那個傳說，也只是傳說，出於某種原因，教會禁止了單蛇長杖這個標識，或許這個傳說啟發了這位醫師。

  卡瑞斯羞紅了臉，欲言又止地想要辯解，結結巴巴半天都沒憋出來完整的句子。

  哨衛們爆發出了轟然的笑聲，推嚷著把這個年輕人送進了營地，甚至沒有索要賄賂。

  因為經過檢查，他一個子都沒有。

  也許他的全部家當都被用來雕琢蛇杖了，歐根知道，在某類群體中，這並不奇怪。

  邪月愈發低垂，它像是已經沒過了雲層，將臉貼近了地面。

  林奇知道這是不可能的，如果它敢這樣做，月之城的魔蟾會立刻準備一場碎月儀式。

  月之城的魔蟾對能擾亂占卜的混沌之月煩不勝煩，不少魔蟾都堅稱是混沌之月讓它們的思維越發不清晰，以至於窺見不到古聖的指引。

  當然，這個巨大的次元石結晶在世界毀滅前將永遠存在，甚至不斷壯大，因為次元石取之不盡用之不竭。

  只要伊希爾世界還存在，次元石就能源源不斷地湧入凡世，它就是伊希爾能量的結晶。

  混沌能量是一切超凡的本源，物理規則在它面前就是玩偶，隨心所欲的空想可以藉助伊希爾能量取代現實，最荒誕的狂想都可以落到實處。

  若是有足夠的伊希爾能量，林奇可以讓這顆星球的天和地換個位置，甚至更多。

  如果林奇願意，他也可以在這時候做出「神跡」，但他寧願被活活打死都不願肆意破壞現實。

  流進凡世的魔法之風已經夠糟糕了，他不會主動使伊希爾能量漲潮。

  那樣的話他曾經所做的一切都毫無意義，他變成現在這幅模樣不就是為了維護世界的自然延續？

  他現在就是伊希爾能量在凡世的投影，在找到古聖留下的饋贈後，他不會像精靈的神祇一樣在世間延續，他會如尤里克、塔爾一樣，在至上天開闢新的戰場。

  等到「偉大守護」以及「大漩渦」都失效後，或許整個世界都會鋪滿次元石，土地會長出血肉，岩石也會擁有生命，輻射和畸變將成為主旋律，如果惡魔沒有先一步摧毀一切的話。

  林奇聽見了似有似無的祈禱，似乎是煌奇之門那邊的靈蜥，它們在密切關注著假月，這是顆軌跡不固定的天體，冷血種曾嘗試過錨定它，最終都以失敗告終，它是活著的。

  史蘭試圖粉碎邪月導致的次元流星雨，在落到地上後只會便宜了鼠人。

  那群鼠崽子甚至會把這當成是「大角鼠」的恩賜，與其和邪月較勁，月之城的魔蟾不如多關心一下泛濫的斯卡文鼠人。

  夜色漸深，可世間仍然明亮，邪月的光澤使大陸染上了綠色，人類寧願自己升起火堆都不想用邪月的光輝視物。

  樹影錯覺般遊動著，不少人認為自己看見營地外有路人在向自己招手，哨衛們甚至無緣無故地攔住了空氣，和看不見的東西爭執著。

  林奇可以確定沒有東西靠近，這一切僅僅只是人們的心智受到了影響。

  他們該睡覺的，做個噩夢也好過和幻覺對抗，這相當於在現實里親歷了噩夢般的冒險。

  那些沒看見對方所見的人，為同伴無緣無故的激動感到恐懼，等到他們看見自己影子莫名蠕動起來時，做出再過激的舉動都不為過。

  林奇聽見了幾聲槍響和慘叫，在混亂即將開始蔓延之前，大法師用一個安神的術法解決了一切。

  這並不能持久，昏沉的眾人圍繞著一座座篝火，講述著各式各樣的故事，用史詩中的英雄來激勵自己，也許這真的有用。

  「太陽已經落山，大地上盤踞著黑暗，我們坐在火焰旁，來啊！把啤酒倒滿！」吟遊詩人們唱著，試圖用聲音喚醒人類的勇氣，但他們自己的語氣都在顫抖。

  「現在該像矮人一樣唱誦薩迦了，世間最偉大的薩迦就是西格瑪的薩迦，他是世間最偉大的戰士，現在，心懷希望吧！」

  在場的每一個異族都不敢苟同人類的觀點，不過這能讓他們安分下來就好。

  帝國人三三兩兩地講述著西格瑪的故事，講述那位建國者是如何團結諸部落，帶領最初的選帝侯們將諾斯卡人趕到北方，講述那位皇帝是怎麼打退了惡魔，擊殺了邪惡的死靈法師，守住了人類的疆域。

  由遠及近的，沉重的腳步聲沒被熱火朝天的諸位聽到，癲狂的風像是要推倒樹木，邪月愈發低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