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4章 滿月

  林奇最後瞥了一眼這座荒鎮，毫不留念地跟隨在歐根駕馭的馬車旁，走進了樹木的陰影中。

  廣場上的火勢正旺，剛審判完邪教徒的商人們神清氣爽，就連趕路都多了幾分積極。

  森林送著林奇離開了不潔之地，枯燥地數天路程之後，在森林中煎熬度過了七日的商隊再次重見天日。

  森林不再那麼茂盛，光線已經能漏下樹杈，有經驗的趕路人都知道，這時已經到諾德領的森林中了。

  或許會有米登人認為這裡法理上歸屬於米登領，但這無關緊要，現在沒人想把幾百年前的舊事拿出來重提。

  又用了三天時間，他們才回到米登海姆-厄倫格勒大道，這時候才有人肯定之前他們是在林中走錯了路。

  僥倖的祈禱聲和明顯誇大的吹噓聲混成一片，林奇算是見夠了帝國人的德行。

  諾爾在這時候向商隊辭行，因為他要去勞倫洛倫森林，需要向西走。

  一些想要去諾德領首府通商的商人也於此分別，北上，不倫不類的大商隊頓時少了一半，但在向南的途中，又有零星的隊伍融進了商隊裡。

  龐大的人群需要不少日用品，林奇眼睜睜看著歐根和矮人把兜里的錢花了三分之一，這可不是一筆小錢。

  也許是因為他們迷失在了行商殷勤的問候里，以至於他們忘記了錢包的重量。

  到最後除了兩桶麥酒，以及一包神神秘秘的裝飾品，林奇名下的這輛馬車沒有多出來任何物件。

  歐根聲稱那些裝飾品是必要的占卜道具，它們都具有獨到的魔法，只有最傑出的預言家才能看出來。

  這讓賣給歐根物件的商販懊悔不已，林奇對此不發表言論。

  哪怕是對魔法半懂不懂的林奇都明白這是個謊言，誰都知道這是神棍用來增加籌碼的騙術道具，除了那些被歐根騙的團團轉的商人和傭兵。

  林奇不認為用一條風乾的壁虎就能提升神諭師的占卜水平，驅使預言者多吐露未來的並非是一件件被拿出來的道具，而是求卜者為道具開出的銀錢。

  等到又一次傍晚時，歐根已經賺回了本，還用利潤多買了些「冬天的小公雞」，據說這種啤酒最近在米登海姆頗受歡迎，神諭師也想撈一筆。

  落日漸漸斜下森林，寒冬留給這片大地的痕跡只存留在小道旁的荒草中，化凍讓整片大地都化成了泥濘。

  沒了密集的樹叢遮擋北方來的冷風，眾人都重新感受到了冷意。

  空曠的水泥路上行人只剩下了林奇一眾，沒錯，水泥路，越是深入帝國，林奇越是能發現一些足以讓他感到意外的事情。

  這個世界已經被深切的改變了，北方諸省的基建在外來知識的推動下意外的好。

  老林子裡還是幾百年前那樣，新林子裡全都翻了新。

  就是不知道始作俑者是否還健在。

  「一個叫做「末日之光」的學術組織，最近兩年他們可是出盡了風頭。」當矮人問起時歐根這樣回應著。

  「聽起來像個惡魔教團。」

  不只是索瑞安這樣認為。

  「我也是這樣認為，所以當初他們邀請我時，我拒絕了。」隱約挑起的笑是神諭師有意炫耀時才會出現的痕跡，到了現在他們都了解彼此。

  「邀請你？你確定那是個學術組織？我們的工程師協會從不會邀請巫師。」

  「你小瞧了我，在某些地方，我可是鼎鼎有名的角色。」人類自信地挺著胸膛。

  「酒館的姑娘那裡？」索瑞安露出心照不宣地呵呵低笑，這使得大法師都忍不住用書擋住了嘴角。

  他們太狹隘了，在林奇看來，熱血生物的性別不能限制一些事情。

  林奇還是第一次見神諭師怒到發抖，他一直抖到了商隊靠近前方的驛站。

  月亮已經懸掛在天幕，莫爾斯里布的身姿讓林奇煩不勝煩，混沌之月有些太過囂張了，今夜是個混沌之夜，古聖於此時離去，混沌諸神於此時建立新的統治。

  「加祖爾的釘頭錘！今夜是活死人之夜！」

  矮人亢奮地叫嚷著，和一眾驚惶不安的人類形成了鮮明對比。

  不太了解這支隊伍力量的商人惱怒地盯著矮人，在魔巫之夜還這麼囂張的人絕對是在找死，這像是生怕黑暗中的怪物找不到自己。

  藏在森林中的可怖之物在今夜會集體進入狂歡，不夠低調的路人便是它們的餐飲。

  矮人極大可能是故意如此，他巴不得有怪物送上門來，林奇同樣如此，這時候神殿城市那邊應該窺見了異象，梭羅士組成的大軍恐怕已經在惡魔可能降臨的廢墟做足了準備。

  「別太大聲，這會讓我們的人類夥伴不安，不是誰都能勇敢地直面黑暗。」

  泰格里斯知道人類對邪月滿月的恐懼，他放下了水晶燈和手上的書攤雜誌，如果那上面沒寫著浮誇的標題，林奇一定會認為它是本魔法書，事實上它只是人類的花邊新聞。

  「我都快忘記了時間，差點沒記起今夜該是黃昏之潮。」法師自嘲地笑了笑。

  按日期算，今天才是新一年的開始。

  隨著月升，魔法之風的涌動也高漲起來，但是今年的第一個混沌之夜就證實了混沌力量的衰頹，林奇都沒能完全在世人面前顯露出身影，那些惡魔更不能出現。

  露絲契亞的廢墟遺蹟里有足夠的魔法力量供它們降臨，帝國的森林中可沒有。

  死人也沒有太過猖獗，八成是之前它們已經猖獗了一次，在它們的頭目被揍成一地殘渣後，死靈之力同樣頹然。

  上涌的魔力讓林奇的溫度流了出去，反常的熱感使眾人流了汗，傍晚的涼意在炙熱里消解了。

  車隊最終停在了旅店前，一部分想要睡個好覺的人嘗試敲開旅店的門，更多人在車隊周邊建起了防護網，林奇認為他們是在白忙活，不會有誰來找麻煩。

  林子深處的生物都夾緊了尾巴，絲毫不見得會撲向商隊飽餐一頓。

  需要擔心的是它們，林奇還沒去找它們麻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