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7章 烏龍

  諾爾一時間有些摸不到頭腦，他不想過多探究，只是藉機會擺脫自己的嫌疑：

  「您是對的，殿下，也許您知道這座小鎮發生了什麼，誰都不希望回家的路上遭遇挫折，我已經有些日子沒回勞倫洛倫森林了。」

  「虛偽#*」矮人喃喃著，但是這時候沒人還關心他的話。

  「你是泰格里斯？帝國魔法學院的第一任院長？」

  「感謝西格瑪！我們也許還有得救。」

  「一個精靈法師」仍然有人對其他種族報以偏見。

  帝國人長期以來的短視保護了他們，有限的、看不見更遠處的眼界會少看見很多不可抗拒的災難，但這在一些時候反倒會成為阻礙。

  哪怕是曾援助帝國，助力人類建立規範的魔法學院的大法師，也免不了被少部分人用多餘的心思揣摩。

  大法師沒有在意少許的惡意，他早就看慣了，他不能像其他精靈一樣對完美太過偏執，一直以來的經歷教育他，這是不可能的，世界本就不完美。

  泰格里斯強忍著火焰的灼熱感，睜開了第二視，無疑，城鎮中只是有一個不願離去的鬼魂而已。

  他小心翼翼地收斂第二視，將目光移向林奇，霎時間填滿他雙眸的光熱讓他忍不住流出了眼淚。

  這實在是太刺眼了，難怪歐根不願一直睜開古聖視界。

  諾爾仔細觀察著法師，當發現就連堪稱人間傳奇的泰格里斯大法師，在短暫的窺視後都轉頭落下了淚水時，精靈本來平穩的心跳不由得紊亂起來。

  是什麼樣的強敵才能讓精靈最傑出的施法者無力地流淚？什麼樣的恐懼才會逼迫泰格里斯像嬰兒一樣哭泣？

  某種沉重的壓力抑制著他的心跳，薄霧般的絕望環繞著他，如果連泰格里斯都無法處理這裡的異常，那他還是乾脆地等死好了。

  歐根見怪不怪地為大法師遞去乾淨的布帛，他早就知道會出現這種結果，他們只需要靜靜等待著林奇下決斷就好了，反正也不會出什麼大事。

  而林奇已經大搖大擺地開始向著城門進發，結果不言而喻。

  泰格里斯一邊擦著眼角的淚水，一邊緊跟上蜥人的步伐，歐根毫不猶豫地驅使著馬車向前，跟上兩個靠山。

  如果是在這兩個傢伙身邊，他甚至敢對惡魔親王做鬼臉，並酣暢淋漓地把大魔臭罵一頓，像君主一樣高高在上地封印掉這些渣滓。

  在海上封印惡魔時他就是這樣做的，他尤其擅長對付無法動彈的惡魔。

  諾爾望著大法師堅毅的、搖搖欲墜的步伐，不禁為之動容。

  或許這就是他與卓越者之間的差距，就連那只有微薄法力的人類，都敢在面對不可勝的強敵時駕車向前。

  諾爾終究是缺了些勇氣，他緊緊打探著被黑暗環抱的小鎮，聆聽著人類愈發惶恐的探討，咬了咬牙，也跟了上去。

  林奇直直去了城堡，那位爵士正帶著臨死前的絕望與頹然怨毒地站在主樓上眺望街道。

  蜥人不關心他被背叛後的感想，也不在乎他頑固徘徊在世間的理由。

  死者是不被允許在地上繼續擾亂生者世界的，這是鐵律，擾人清靜就更不對了。

  一些幻象想要浮現在蜥人身邊，將蜥人引到無人的巷陌里吞沒，且不說小巷中的黑暗能不能吞沒林奇，僅僅是這些擾人思維的幻象都不夠清晰。

  越是靠近城堡林奇越是能感受到凡人微不足道的怨恨，這是個可悲的木偶，只帶著生前零星的殘念固執地永存，向一切無關的路人施加報復。

  那些屠了它的城的野獸人可不在這裡，那些背叛了他的人類也應該歸入了塵土，就算他們仍存留於世間，也不該混進林奇所在的這支隊伍。

  它要保護的子民已經悉數遠去，它的家族大概也成了歷史，它也該歸去，沒什麼好執著的了。

  安息是它最好的結局，世間的絕望已經夠多了，容得下它這滄海一粟的不甘。

  林奇還未靠近，它就被灼成了虛無，等到林奇進入城堡時，黑暗中只有凌亂的桌椅，以及布滿抓痕的牆壁。

  「我寧願住在馬車上都不會睡在這破酒館裡！」索瑞安像鑼鼓一樣抱怨著小鎮中的骯髒。

  街道上還有一具具不甚完整的骨架，骨架身上的盔甲都已經生鏽。

  道路上長出了淺淺的雜草，從森林中開墾出的空間最終會還給森林。

  如果願意在路上窺視路兩排的房屋，只需要淺淺的一瞥，人們就能借著燈光看見被釘在牆上的骨架。

  一些死者的姿態足以讓人直觀的猜想到它們生前遭了什麼樣的災難，很多骨架都是零件，歐根甚至看見了一個人的下身被吊在他的眼前——他生前被攔腰斬斷了，始作俑者不願放過垂死的人類，讓瀕死者看清楚了自己的苦難。

  這樣的屍體並不是個例，很難想像在幾十年前，或是上百年前，災禍發生時這裡是怎麼一副地獄景象。

  歐根也不想和死人睡在一起，更糟糕的是，酒館裡的灰塵都夠讓矮人洗澡了。

  當然，想讓他洗還差一半。

  車隊最終停在了城鎮的廣場上，廣場算是帝國城鎮的標配，貴族們最喜歡在這裡演講，以獲取民眾的支持。

  歐根過了一次貴族老爺的癮，他站在廣場中心的高台上，稍微動用了一個術法，放大自己的音量，宣布於此紮營。

  每個人臉上都掛著隱約的不安，城牆可以幫他們避開密林中的野獸，空曠的場地可以讓他們及時發現敵襲。

  不夠深的雜草使他們能輕易發現毒蟲，這裡確實是個好位置，只是這兒防不住幽靈。

  也許他們該信任帝國魔法學院的創建者，可他們之前雖然看的不夠清楚，也能猜到，那位精靈法師也不抱有自信。

  用來防範毒蛇與昆蟲的藥物被淺淺地灑在營地四遭，可組裝拆卸的欄杆被臨時從貨箱裡搬出來，營地周圍都被點起了火炬，火焰給了人類面對黑暗的勇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