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5章 永恆者的囈語
幻象一閃即逝，就在幻象破碎時，大法師才剛修好引路石。
這是卡勒多馴龍者在「大災變」中，依據某種魔法節點布下的大型反混沌法陣的節點，林奇可以直接看出這裡就是靈脈節點。
成千上萬個引路石分散在世界各地，將各處的魔法之風送到奧蘇安的中心，「大漩渦」里。
魔法將在那裡被遣返到兩極，只有混沌生物才會認為魔法之風鼎盛是好事。
在遮掩好神殿後二者便從中退去了，雖然依靠引路石可以實現空間上的跨越，但不到萬不得已，沒有正常人願意這樣做。
魔法之風漸漸陷入平靜，林奇的身影也愈發模糊。
等到他重返車隊時，只有人類無知的談論能隱約揭示一個「火焰中的怪物」。
在夕陽帶走最後一絲光明後，歐根仍然在駕駛著馬車前進。
除了更暗了一些，他沒法判斷具體時間，這傢伙很可能是認為還未入夜。
後方的車隊不敢被落開，只得又驚又怕地冒著黑暗前行。
商隊的護衛們不時清點馬車的數量，以及有幾盞油燈在散發著光亮。
沒人想忽然少數了幾輛馬車，或是幾盞燈。
當然，人們更怕數多了幾輛車，誰都不敢肯定，這時候還有沒有人模人樣的東西混進車隊裡。
林奇可以給出答案——有的，而且還有不少。
當他聽見一些人越是清點數量，聲音越是微弱時，他一點都不意外。
惶恐快要從凡人身上溢出來，他們無法肯定自己身邊的人還是不是人。
即便他們擁有同樣的相貌和聲音，以及和之前一樣的脾氣。
林奇瞥了眼後方，他只能祝願各位玩的愉快，別在不足掛齒的捉迷藏遊戲裡丟了性命。
一群森林精魄而已。
廣闊的森林幾乎占據了帝國八成疆域，人類用樹木來搭建房屋，建造帆船，從森林裡獲取食物，用以果腹。
這當然會引起森林中一些事物的不滿，即便荒野之主已經默許了文明的發展。
很多帝國人都會在不經意的交流里顯露出對這片土地的抱怨，似乎每一個帝國人都認為——這片土地本身就在與帝國的發展進行鬥爭。
帝國內部的危險絲毫不遜色於外部，或許某處僻靜的鄉村下就沉眠著古代的岩龍，環抱城鎮的高山也不一定就是死的。
最起碼林奇可以肯定，他現在正在從一條睡死過去的遠古龍蜥身上走過，馬兒正無知的踐踏在怪物身上建起的路上。
迄今為止帝國仍然存在，而且越發趨向於穩定，這已經可以說明人類足以應對來自環境的惡意。
林間的道路愈發陡峭，昏暗的灌木叢里不時有野兔、小鹿路過，亦有剛從冬眠中醒來的游蛇追逐灰色的老鼠。
密林中都是一個模樣，缺少參照物的凡人很容易從中獲取疲憊，把短短几百米路程當成千里遠途。
還未從之前的位置移動多久，歐根就開始隱晦地尋求時間，他的機械錶早在海上就壞了，路上的波折讓他沒有時機去補充文明人該有的物資。
馬兒疲憊的嘶鳴讓歐根找到了歇息的藉口，他望著馬車周遭黑漆漆的樹影，以及高過肩膀的荒草，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這裡顯然不是休息的好地方。
矮人不屑於歐根的膽怯，接過提燈提著牧草筐就下了車，發現前方停下的商隊也開始原地進行簡短的休整。
無一例外，每一支隊伍都將自己的人召集了起來，進行清查。
繆塞爾到現在還會感到噁心。
他本該是唯一的天之驕子，他可以盡情在這個世界放縱，享受從先進文明帶來的知識與技藝。
他本該是唯一的，世界上只需要一個穿越者就好了，因為主角只需要一個。
瑪琳恩堡，皮膚比精靈還要嬌嫩的中性人類，坐在用美人皮膚和骨架搭建的王座上，蔑視地在別墅中眺望著遠處的舞會。
這些褻瀆了他存在的「同類」還在歌舞中沉醉，這是他們應得的，他們就該像奴隸一樣被繆塞爾的伎倆玩弄，這還不夠，他們必須淪為無智的傀儡，從靈魂到肉體，全都粉碎成曖昧的泡沫。
這才能彌補他們出現在這個世界對繆塞爾超然地位造成的影響。
如果森林中出現了兩隻老虎，那麼，老虎就不再是唯一的霸主了。
一想到有可能被「同類」認出自己的作為，他就感到噁心。
他不願學習魔法，因為魔法每一個巫師都能掌握，如果有可能他更想成為法師中最獨特的那個，越過限制凡人的鐵律，擁有他人不能擁有的能力。
他不願學習搏殺的技巧，每一個人都能做到，這會拉低他的身份。
世界的寵兒應該是獨一無二的，從頭到尾都要獨一無二。
繆塞爾又感到了一陣噁心，一想到這個世界有很多「同類」他就想吐。
沒有比這更骯髒的事實了。
如果只有他一個，他的個人傳奇將意義非凡，比世間的所有都要有趣。
但現在有很多個，這讓他忍不住聯想到前世的世界，在那裡他只是一個平凡的螻蟻，根本就沒人在乎他的看法，他的意志也不能左右他人。
他只能在暴怒時打砸手邊的事物，還得避開貴重物品，並眼睜睜看著事情向自己不希望的那樣發展。
現在就不一樣了，自從聽見那道聲音以後他就超越了世俗。
他應該是億萬分之一的那個特例，而不是隨處可見的漏網之魚。
世界和命運都應該順從他的意志，這是不可駁斥的，這本該就是他第二世的補償。
其他人的存在只會打破這種獨特性。
沙啞的低語在繆塞爾耳邊響起，這是他的靠山，他超越凡塵的根本，他願意無條件地順從低語帶來的任務，每一個主角都該是這樣。
完成任務，並獲得未知力量的獎勵，這不該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嗎？
另一道輕柔的嗓音在繆塞爾腦中同步響起，她是繆塞爾力量的根源，事實證明他們兩個是獨一無二的伴侶，絕妙的合作夥伴。
就連她都支持繆塞爾服從未知力量，他難道有理由拒絕嗎？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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