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4章 光陰之外

  可以沒過人類膝蓋的雜草盤踞在一顆顆巨樹之下，蛇一般的藤蔓在樹冠中編成了巨網。

  仍有微不可見的落日餘暉漏過樹叢，這稀少的光芒無法讓整片林子安靜下來，從一開始林奇就一直能聽到鹿鳴和鳥叫。

  在那輛馬車漸漸靠近時走獸的叫聲都稀薄了，似有似無的叫喊被無形的力量拉遠，如同數百年前傳來的囈語，空靈且不真切。

  充盈的魔法之風洗刷著林奇，沸騰的魔法之風讓他露出了些許身影，當火焰在空地上升起，人形的高大陰影矗立在其中時，不少人類條件反射地向異象開了槍，但子彈還未靠近就被燒成了灰燼。

  窺視隊伍的野獸人霎時間作鳥獸散，一些太過靠近的倒霉蛋被撲面而來的熱浪波及到，剎那間就變成了虛無。

  人類或敬或驚的視線無法干擾林奇，他不在乎，他更關心來者是誰，就算這群人把他當成了巫師的把戲都沒關係。

  林奇仔細審視著那輛馬車，蜥人可以確定其中坐著的青年是個人類。

  他戴著銀冠，披著狼披風，穿著綴有金絲的大衣。

  他看起來是個初出茅廬的貴族，驕傲自滿都快要溢出來了。

  裝飾著寶石與銀絲的馬車一側有兩隊騎士護衛，他們的盔甲和林奇之前見到的曼納威之子完全不同，看起來落後了一個時代。

  林奇知曉的騎士大都穿著板甲，這些騎士還在用鐵片作為護肩，連接鎖子甲和護腕。

  十一位騎士將馬車牢牢護在中心，看得出來他們算是身經百戰。

  當發現一團火焰擋住了他們的路時，騎士們都沒有慌亂。

  在華貴的馬車即將靠近林奇時，可能是衛隊長官的騎士率先策馬靠近了火焰，嚴肅的眸光里夾帶著揮之不去的懷疑和警惕，某種責任感驅使他面對非人的異象盡了本分。

  「以尤里克的名義！奧蒂莉安女皇之子在這裡，帝國唯一的合法繼承人，尤里克神指定的皇儲，溫德法斯殿下在這裡，報上你的姓名！為什麼擋在奧斯特領的統治者面前？」

  「我以為奧斯特領選帝侯是塔森尼克伯爵閣下。」歐根忍不住問著，卻換來了對方冷冷地一瞥。

  「閉嘴！無姓的賤民！溫德法斯殿下是女皇指定的奧斯特領選帝侯。」

  後方的人群轟然炸出了密集的討論聲。

  「奧蒂莉安女皇是誰？」

  「誰知道？我只認得老馬格努斯，他三個月前還在阿爾道夫大廣場上演講。」

  「奧蒂莉安？被稱作是尤里克的妻子的「冬日女王」？每一個奧斯特人都不會忘掉她的兒子，哈哈哈~」

  「我前些日子才剛從沃爾芬堡購買了些「冬天的小公雞」，你們沒聽過冬王子的故事嗎？噗呲~」

  「冬王子我記起來了！看啊~冬王子，奧斯特領的統治者，他的心比凜冽的寒風更冷酷！」

  另一聲起鬨地叫嚷緊跟其後，但不同於人們交談時用的帝國通用語，他用的是古語法，使同樣的單詞發生了變味：

  「看啊~冬王子，奧斯特領的統治者，他的公雞就像小蘿蔔一樣小！」

  「哈哈哈~誰知道這位王子在六百年前為什麼要把這句古語貼在馬車上示眾呢？」

  「因為那個白痴根本就看不懂奧斯特領的古語！哈哈~」

  林奇很輕鬆的整合了信息，車中的確是一位貴族，而且還曾出過醜聞，在「三皇時代」，他的母親曾侵略過奧斯特領。

  顯然，奧斯特人都有著公牛一樣的脾氣，就像他們的徽章一樣。

  人們的議論讓侍衛長拔出了佩劍，馬車中聽見了議論聲的王子也漲紅了臉。

  「我是奧斯特領的主人，整個奧斯特領都必須服從我的意志！衛兵！拿下這群無禮的暴民！」

  很遺憾，他並不能如願，因為林奇認為這個來自數百年前的幻影不該繼續存在。

  伊希爾能量充沛時就會發生這樣的異象，時間會定格，空間會錯亂，地區內的特性會無限趨向於混沌魔域。

  他向前走了一步，火焰的虛影沖天而起，蓋住了渺小的馬車和人類。

  天神般偉岸的火光讓貴族和他的侍從們冷靜了下來，就像一盆涼水澆滅了他們的怒火。

  這讓他們得以思考人民的話。

  不正常的時間和人物讓一些騎士若有所覺，就連怒火攻心的王子都漸漸反應了過來。

  等到林奇低沉地做出提醒時，他們什麼都明白了。

  「離開這個世界，六百年前的幻影。」

  蜥人沒有在聲音中灌注力量，只是普通的提醒就讓這行人醒悟了。

  這個時代已經不是他們的時代，他們的存在也不是真正的生命體，他們只是一段來自時間那端的剪影，被伊希爾的力量定格在這裡。

  人類的面容不正常的快速衰朽，不過眨眼，他們就從青壯年變成了垂暮老人，只用了一個眨眼，盔甲和衣袍內就只剩下了乾癟的骷髏。

  一陣涼風吹過，將被時間催化出的灰塵帶向了密林里。

  林奇仔細感應著這片地區的狀況，事出必然有因，尋常地界可不會無緣無故出現伊希爾能量大盛的情況。

  他收斂著身上的存在感，憑藉直覺走向一個方位，大法師也匆匆下了馬車，緊跟在他後方。

  他們都發現了此處異常的根源。

  穿過稀疏的樹影，越過一片片雜草，只走了數百米，林奇就發現了破損的精靈神殿。

  莉莉絲女神的雕像已經破裂，神殿中的引路石散發著翠綠色的螢光，魔法符號束縛著它的晶體，只是現在魔法符號已經破損。

  「我們來的真及時，這裡最近幾個月才剛發生泄漏，再晚上一些時日它就能召來惡魔。」大法師慶幸地檢查著遮掩神殿的魔法，繁忙地構建著新的隱匿魔法，並不時在引路石上補充一些魔法符號。

  林奇則靜靜注視著破損的神像。

  一幅幅迷離的幻象浮現在林奇眼前，他看見自己被困在黑暗裡，之後又有火焰漏出了黑暗。

  或許這是提醒，預兆著某種未來，但林奇從不深究這種神秘的東西，他更相信鋒銳的武器和強悍的力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