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8章 欲望

  小鎮內每間長滿了青苔的瓦房內都有微弱的火光，這才讓人可以確定它裡面可以住人。

  城門關合的脆響讓一些當地人忍不住透過窗戶向東張望，等到他們看見一輛被莫爾牧師驅趕的馬車在街道上行駛時，一些關於「死神馬車」的流言就傳開了。

  他們以帝國人特有的守舊和愚鈍為此編造出了數個故事，幸運的是，只有林奇聽見了他們隱隱約約的交談。

  城中最顯眼的莫過於中心廣場上的軍營，林奇能看見在其中休憩的少許年邁騎士，更年輕的那些大概正在希爾瓦尼亞。

  熱血種的軍容很難時刻保持在巔峰狀態，所以當林奇發現他們全都喝醉到不省人事時，他一點都不意外。

  駕車的歐根緊張地尋覓著旅館，最終將車驅趕到了碼頭附近。

  奇怪的是，這裡有兩處港灣，城市北邊的靠岸處遠方，更靠近西側城市邊緣的地方，腐朽的港口上矗立著莎爾雅神廟，還有少許巡邏的曼納威騎士在其中活動，除此之外別無他人。

  它被用鐵線網和城市分割開，鐵網的出入口則有著放哨的戰士，和不明作用的漁網。

  在三個難兄難弟走下馬車，敲響旅館緊關的大門時，林奇才移開視線，顯而易見，這裡的旅館也不歡迎在夜間投宿的人，誰知道那是不是人？

  他幫了眾人一把——林奇一腳踹開了門。

  旅店老闆娘的尖叫應和著一聲槍響，老闆射出的子彈還未靠近蜥人，就被法師抬手定在了半空。

  「不要緊張，先生，女士，我們只想在這時候找到一個能休憩的去處。」泰格里斯拉開兜帽，顯露出閃亮盔甲上的俊秀腦袋。

  這明顯比矮人凶神惡煞的瞪眼更有親和力，唯一不妙的一點是，老闆似乎能看見林奇，他一直在揉眼睛，並不時觀察妻子的反應。

  慶幸的是，現在大部分凡人能看見的只有一團大火。

  林奇明智地沒有出聲，這會添很多不必要的麻煩，就像他坐視城衛軍闖進旅館和三個倒霉蛋對峙一樣。

  如果要付出暴力，那麼就一定會引發連鎖反應。

  簡單來說，毆打城衛軍大概率會讓這些人類反應過激，到時候就得殺光滿城人才行了，這是沒有必要的。

  「長官，這只是意外。」在衛兵們虎視眈眈的關注下，歐根靠近帶隊的士官，通過握手將賄賂贈予了對方。

  面色如常的士官清了清嗓子，貌似客觀地驗證了三個旅人的身份。

  這事可不能鬧大，讓當地的男爵先生知道了可就不好了，到時候被問到是誰將他們放進來的，在座的各位都討不到好。

  在付出一筆較高的入住金，以及對屋門的賠償金後，所有人都得到了滿意的結果。

  旅店又回歸了平靜，三個旅人打著哈欠被指引到了樓上，被認為是「巫師的把戲」的林奇自然沒有上樓的念頭。

  被響動驚擾的其他借住者，在察覺無事發生後便又繼續起休憩，這又是一個安寧的夜晚。

  歐根在洗漱過後就躺到了不那麼柔軟的床上，人類的硬木床上只墊了些棉花，這讓歐根忍不住懷念起精靈的旅社，那裡的地毯都比這兒散發著陳舊味的墊子鬆軟。

  無論如何，這裡比馬車上好太多了，車上不光要忍受矮人的呼嚕聲，還得忍耐更堅硬的木板，在上面就連躺都躺不了，連續蜷縮數天，而且還要承受路途的顛簸，這絕對不是正常人可以接受的。

  有蜥人在外放哨，歐根絲毫不擔心熟睡之後的安危，這意味著他只需要倒頭大睡，不用淺睡以防萬一。

  對於這個世界的絕大部分人來說，這樣的睡眠都是可遇不可求的。

  嘴角掛著淺笑，神諭師靜靜地等待著夢境降臨。

  總有那麼一兩個在半夜還不知道休息的白痴，當聽到隔壁房間壓抑著音量的交談時，歐根一點都不意外。

  他用泛黃的枕頭捂住耳朵，想要無視對方的交流，可在這寂靜的夜裡再微小的腳步都會放大為震鳴。

  「你也夢見了她？」

  「不，我夢見了金子，就在薩卡爾港北邊，那處海面非自然保持靜止的地方」

  更壓抑的低語被五官敏銳的神諭師成功偷聽到：

  「那裡有一艘裝滿了黃金的沉船，朋友，我在白天時打聽過，確實有一艘來自新世界的貨船沉進了附近海水中。」

  「那你一定也知道，哪怕是當地人都不願意把船開到那裡，據說那裡能聽見塞壬的歌聲，有很多船都沉到了那片海水裡。」

  金子塞壬

  歐根難免被擾動了心神，不同於精靈和蜥人，他和矮人都需要錢。

  他必須得承認自己是個俗人，他的同伴在為了拯救世界而努力，但對歐根來說，這太空泛了，就算是救世的英雄也需要物質上的支持。

  更何況那艘沉船來自新世界，歐根已經想像到了滿船的黃金——對於雨林中的冷血生物來說，黃金就像泥土一樣廉價，任何一個踏入雨林，還能全身而退的冒險者都能得到同樣多的財富。

  精靈贈予他們的銀錢還夠花多久？一年？還是三年？

  在那之後呢？

  有一個聲音低聲在歐根耳邊質問著。

  林奇睜開了閉合的眼瞼，若有所思地望向天花板。

  是啊，在那之後呢？蜥人隨時可能離他們而去，之後歐根還得回到曾經的流浪生活里，矮人也一樣。

  等一下，蜥人？你是說蜥蜴人？*#*&**！

  那個聲音戛然而止。

  歐根迷離地睜開睡眼惺忪的雙眸，他剛剛似乎做了一個夢。

  難以遏制的困意讓他無暇多想，就在下一刻，他才剛閉上眼就睡著了。

  林奇仔細感應著，跟隨著那一閃而過的邪惡意志，他離開了旅店，一直走到了碼頭區。

  激盪的大海用海風洗刷著林奇的鱗片，濕潤也不能掩蓋海風送來的惡魔氣息，它就在剛剛還猖獗，只用了一會兒，它就沒了蹤影。

  只用了這短短的片刻林奇就看出了對方的根源。

  有一頭惡魔，被封印的惡魔，古老的、被封存了數千年的大魔。

  誰能完美地將惡魔封印數千年呢？

  神靈？古聖？

  在祂們遠去後，世間只剩下古代最傑出的精靈法師、符文大師，或遠在雨林中的史蘭才有這種手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