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3章 末路

  就好似要把天空落下來，白皚皚的晶瑩在地上堆了數米，可笑的凡人已經舉步維艱，比巨人更挺拔的死靈師當然不會被積雪阻礙。

  納迦什利用身邊新鮮的材料，喚起又一陣亡靈浪潮，綠皮最不缺的就是數量，亡靈同樣如此。

  可那些還未死去的凡人固執地在給大死靈師添麻煩，諾斯卡掠奪者用他們玩具般的鐵斧將新站起的死靈敲成粉末，人類的騎士成群地分散在行屍中，頑劣地橫衝直撞著。

  聖杯騎士身上的神聖灼痛了納迦什的靈魂，也只是疼痛，甚至都不如嗜血者戰斧劈開納迦什靈魂時的割裂感難忍。

  北方愈發清晰的光亮催促著死靈至尊，它必須儘快擊潰從南方北上的綠潮，並擺脫身邊難纏的恐虐冠軍。

  一旦陷入混戰的淤泥，它便很難再脫身了。

  「靈魂殺手」埃吉爾的惡魔雙斧不停溢出鮮血，戰斧中的嗜血者在死靈至尊的摧殘下幾近崩潰，可它仍然能堅持，就和它狂暴的持斧者一樣。

  酋長無心在帝國的戰場上為帝國人流血，匆促地下令撤退，只是自己仍然奮戰在惡魔身側。

  顯而易見，已經失了智的狂戰士們就和他一樣，這時候還能聽從命令的戰士寥寥無幾。

  一聲聲血祭血神倔強地飄蕩在暴風雪裡，一句句顱獻顱座頑固地紮根在戰場上。

  從亡靈身上割下的首級堆成了小山，混沌勇士和神選者在骷髏的浪潮中肆意衝殺，全然忘了初來時的目的——突襲巴托尼亞人的軍隊。

  只有當騎士們撞破行屍的陣列，衝殺到恐虐戰士們身邊時，雙方才會展開短暫且激烈的爭執。

  潦草的戰鬥很快就會被烏壓壓的死靈分開，鑄就起怪異的和平。

  「無羈者」安格拉斯越戰越勇，漸漸適應了物質世界煎熬壓制的惡魔很快就找到了狀態，進入了極端的殺戮狂熱里。

  血神的惡魔魁首將曾劈開色孽歡愉宮殿的戰斧深嵌在死靈法師的骨骼里，那曾讓納垢花園吃盡了苦頭的長鞭緊緊糾纏著死靈主宰的巨劍。

  就像它第一次闖入水晶迷宮時，對待水晶牆那樣，猙獰的獸角撞翻了納迦什的軀體，有力的獸蹄在下一個瞬間就踩到了死靈法師身上。

  血神的人類奴僕配合著惡魔用黃銅將大死靈師鎖在地上，但陰鬱的死靈共主暴烈地掙扎開了束縛。

  綠潮阻斷了希爾瓦尼亞上涌的死靈魔力，隨著它們對死者土壤的覆蓋，大死靈師所能汲取到的也愈發稀少，不安罕有地干擾了納迦什的思維，它似乎並不像自己想像中那樣全知全能。

  也許還得過上三四天綠皮才會徹底占據希爾瓦尼亞，也許命運很快就會站到納迦什這邊，助力它的邪惡計劃，但時間已經不多了，可以預見的，如果繼續糾纏下去，納迦什的時間很快就會走到盡頭。

  它可以感應到卡斯坦因已經放棄了抵抗綠潮，綠皮的長驅直入只會比納迦什預料地更快。

  縱然弗拉德不了解大死靈師計劃的全貌，它的無心或是有意也能對納迦什造成影響，因為大死靈師的基盤就在希爾瓦尼亞，希爾瓦尼亞是卡斯坦因家族的統治疆域。

  或許吸血鬼更喜歡向西格瑪的子嗣俯首稱臣，納迦什不理解這些弱者的思維，勝利分明唾手可得，可只是一個小小的波折，就摧毀了看似牢不可破的同盟。

  愚昧的巴托尼亞人仍然在干擾著納迦什的軍隊，死靈法師很想讓這些凡人明白，從現在開始，它已經不是最大的威脅，惡魔就近在眼前。

  邪神的嘲笑與奚落隱約被納迦什捕捉到，或許這可以算是勝利，若非它確實有能力動搖混沌眾神的神座，祂們又怎麼會落井下石地送來嘲笑呢？

  巨龍不會和螞蟻交流納迦什又洋洋得意起來。

  大死靈師的王冠晦澀下去，閃耀的魔法之光慢慢的收斂，到最後，它又變成了平平無奇的金冠。

  唯有擁有第二視的存在能發現其中蘊含的可怖魔法紋路，發狂的冬雪不能熄滅它，惡魔的蠻力也不能撼動它。

  抱著背水一戰的信念，以及某種世人所不了解的自信，死靈法師略顯狼狽地突破兩位冠軍的聯手，在黑暗深處、無窮上空傳來的仇恨與惡意里，在北方鋒芒畢露的陽光所向中。

  這裡是諸神觸及不到的地方，祂們無力決定什麼會消逝，什麼會永存，唯有納迦什，這一切本該都是它的臣子。

  就算是神靈出現在納迦什面前，又能改變什麼呢？它和神靈一樣不朽。

  悠長的狼嚎將死靈法師從虛妄中喚醒，惡魔窮追不捨的長鞭讓它又一次被絆倒在地。

  在過去，它想要抵達希爾瓦尼亞只需要幾個念想，現在卻成了遙不可及的奢望。

  野蠻人的戰斧粉碎了死靈法師新構造的軀體，為了不失去反抗之力納迦什又不得不構造出新的身軀。

  發瘋的法杖不停招架著惡魔的揮砍，亂舞的巨劍時刻警戒著大魔的欺身而上。

  它帶著新喚起的亡靈向南方移動，準備用亡靈的數量來壓垮綠潮，進而脫困。

  綠皮從來都不是靠譜的戰士，亦不會出現可靠的統治者或將軍，納迦什知道該怎麼瓦解它們。

  可比綠潮或蜥人先一步出現在納迦什視界裡的是一個人類，一個平平無奇的、它之前殺死的人類。

  風和雪簇擁著那不甚偉岸的身影，晶瑩的寒冰溫順地屈從在祂腳下，一如兩千三百年前納迦什曾面對過的那個凡人，白焰在凡人的雙眸里流轉著，卓越的觀察力讓納迦什輕易勘破了白芒，發覺了被其隱去的、冬狼般的野性金瞳。

  行屍與骷髏還未靠近祂，就變成了一座座冰雕，惡魔停止了與納迦什的廝鬥，就連惡魔的奴僕都察覺到了隱藏在風雪中的壓抑。

  冬天在暴怒，北方之神在發怒。

  惡魔不願承認偽神的神位，卻也不得不尊奉其所擁有的力量。

  曾主宰著舊世界的古神靜立在冷風中，冬之主就站在那裡，安格拉斯可以看見這只是祂的虛影，白狼之主野性的怒火流淌在凡人乾癟的血管里。

  偽神舉起了戰錘，安格拉斯全神貫注地戒備著，它有自信挑戰尋常偽神，卻沒有信心對抗偽神中的最強者。

  它不需要直面冬之主，這個狂妄的偽神不可能降臨，安格拉斯需要挑戰的只是祂的虛影而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