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9章 漫漫長夜（二十）

  在鼠群的重壓下，最外層的戍衛者開始出現減員，這是可以承受的傷亡，根據蜥人們的計算，它們可以在全軍覆沒之前拖到援軍的到來，犧牲早就被古聖刻在了計劃里。

  在此之前，它們同樣有自信帶走數千倍於己的敵人。

  無人得見，十三道肉眼看不見的形狀，依靠著陰影，沿著廢墟，掠過了牆角。

  夜之領主的黑爪們鑽過破裂的磚石，在黑暗中蠕動著身體，趁著氏族鼠的進攻吸引了神殿守衛的注意力，黑十三們飛檐走壁地繞過了各處固守的蜥人。

  它們保持著高超的移動速度，肉眼根本就捕捉不到它們的身形，就像是一陣清風，黑十三們藉助上層通道抵達了神殿的大廳前。

  無需開口發出指令，每一個刺客都開始執行自己的任務，一些刺客迅速推開大廳的門，並及時撤到陰影里。

  其他刺客快速通過大門，用一系列的潛藏動作——翻滾、跳躍、聲東擊西來規避可能存在的守衛，只用了一個眨眼，它們便全體安然進入了廣闊的神殿裡。

  神靈的火焰在神殿中心的高台上熊熊燃燒著，昏暗的燭光照不亮整座大廳，陰影中的十四雙血眼窺視著那團烈焰，熾烈的衝動差點壓過了它們的謹慎。

  在這一個瞬間，每一個黑十三都注意到了大廳穹頂的通風口處，有一隻白色的烏鴉在假寐，只是一個掃眼，鼠類們便忽視了它——一隻愚昧的鳥而已。

  它們將注意力投注到那火台前站起的神殿守衛身上，只有一個蜥蜴人，這最核心的區域防備有些反常的鬆懈。

  順勢而入的鼠人沒有做絲毫停留，每一個黑十三都規劃好了自己的路線，或是側攻，或是正面直取，它們和這種笨拙的大塊頭打過交道，所有黑爪都有自信在敵人反應過來之前刺殺掉對方。

  就算不能第一時間殺死這個蜥人，環繞了火焰的黑十三也有自信用術士的裝置竊走神火。

  可當它們用毒針、飛鏢射向對方時，它們才發覺這是一個難纏的對手，它們的敵人有與笨拙外形不匹配的武器技巧。

  蜥人以不可能的速度揮舞著八字形釘錘，星石鑄就的權杖差點敲死了一個欺身而上的黑十三，雖然這位刺客靈敏地躲過了蜥人的敲擊，可卻不幸落到了蜥人準確張開的巨口中。

  迷霧之城的首席衛士，「永世守衛」查卡斯一口咬碎了鼠人的頭顱，在那屍體抽搐著落到地上之前，這位永恆衛士便用尾尖刺穿了試圖讓髒手靠近神火的另一個黑十三。

  黑十三不可思議的速度在它的感官里比蝸牛還要慢，或者說，時間在它的感知里是停滯的。

  現實世界的每一幀都成了慢放，也許查卡斯慢吞吞的動作在黑十三們看來全是破綻，但只要有刺客敢靠近，便會被驟然爆發出瞬移般速度的神殿衛士用星之杖敲趴在地。

  蜂擁而至的鼠人無知地繼續著竊取，神殿衛士用原初守護者頭盔上的獸角輕易頂飛了又一個嘗試竊火的鼠崽子，又在同一個瞬間咬住了試圖從天而降奪走神火的黑十三。

  鼠人滑稽地在半空中懸浮著，還沒等它反應過來自己被咬住，它便被永世守衛甩到了試圖從側方撲來的同伴身上，把那倒霉的同類撞飛到了石台以外。

  試圖割斷同類尾巴讓它成功著陸的飛鏢沒了目標，投擲飛鏢的鼠人在下一個瞬間就倉促地亡於蜥人腳下。

  精妙的配合霎時間變成一盤散沙，兩個嘗試從蜥人身下翻過的斯卡文鼠人同時死在查卡斯的轉身里。

  僅存的五個黑十三通過電光石火間的交鋒判斷出了敵人的力量，可它們只能無奈地繼續嘗試竊取。

  一個陰暗的影子趁著混亂攀上燭台，就在它想要激發術士的收取裝置時，星彩石權杖便落到了它身上，將藏在陰影中的刺客砸成了薄扁的肉醬。

  另一位負責主攻的刺客想要從背後終結蜥人的生命，積年累月的刺殺讓它行動間全無聲息，就算是深入混沌領域，去惡魔親王的宮殿竊取寶物時它都沒如此小心過。

  沒人知道蜥人是怎麼做到的，上一個瞬間它還斜背對著鼠人，下一個剎那它便咬死了還未將細劍刺出的黑十三。

  三位斯卡文劍術大師近乎是同時發難，它們優雅地旋轉躲避著蜥人的掃尾和錘擊，用蜥人從未見過的特製手半劍演繹出世間罕有的劍術。

  雖然查卡斯從未見過類似的劍術表演，但它還是輕鬆格擋了八百二十一記揮刺。

  守密者也不能做到更好了，斯卡文刺客狡詐地將殺招藏在了尾刃上，它們在行動之前就蒙受了賜福。

  很少有人見過斯卡文鼠人的哭泣之刃，幾乎從未有活物與哭泣之刃相遇後還能活著傳述斯卡文鼠人的故事。

  只是它們未曾了解過自己的目標，這次倉促的行動從一開始就註定了失敗——迷霧之城的永恆守望者自降生起便未失敗過，大災變沒能逾越它，區區十三個鼠人更不能讓它失職。

  當鼠人們趁著敵人專注於破解劍招，揮出尾刃時，它們才發現不知何時星石權杖已經掃到了它們眼前。

  三具屍體同步飛出，或是撞到石柱上，或是啪嘰一聲在地上滑了數米遠。

  自始至終，蜥人沒有離開火焰三米方圓。

  薩索瑞爾按耐住出手的欲望，在通風口處斜視了一群小蝙蝠一眼。

  不出所料地，還未施行計劃的吸血鬼們也畏懼了。

  那些鼠崽子應該稍微有點耐心，在達成基本默契後再一致出手的。

  還有機會，鼠人絕不會善罷甘休，它攔得住十三個刺客，攔得住數千、數萬個刺客嗎？

  萬變之主的意志已經昭然若揭——一位新的神靈即將誕生，毫無疑問，薩索瑞爾目前最有機會，它的競爭者都遠在天邊。

  尼赫喀拉，「黑色」阿克漢將納迦什的主法杖，「阿坎尼什」插到黑色金字塔上層的基座里，懷揣著無與倫比的敬畏，「巫妖王」靜靜等待著主人的登神。

  諸王的軍隊讓阿克漢感應中的屍妖越來越少，時間已然不多，縱然「萬王之王」不了解事態全貌，沒有要求臣子一同發起進攻，僅僅是喀穆里的軍隊就不是阿克漢能應對的。

  時間已經不多了，或許巫妖之主會死在金字塔中，但這都無關緊要，哪怕它死在這裡，成神後的死靈至尊也能將它喚回人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