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6章 漫漫長夜（十七）
腦花和碎肉四濺到沾雪的泥土裡，將本就骯髒的污雪染了新色，只是這顏色很快便退去了。
「凡人！你在對抗死亡！我便是死亡的主人！」它似乎永遠忘不了嘴上的表露，興許每一個壓抑太久的變態都是這樣。
可無頭的軀體依舊爆發出了兇悍的力量，大死靈師的下顎猝不及防下被權杖敲成了粉末，即便它在下一刻就復原，也不能熄滅納迦什因此而起的怒火。
沒有意義的垃圾話被不間斷地傾吐出來，可它辱罵、嘲諷的對象在戰鬥中根本就不會在意其他。
言語上的狂轟濫炸絲毫不能讓蜥人動容，在頭顱重新長出後，他便趁機咬住了死靈法師亂舞的法杖，無視了斷裂的牙齒和咬合肌，藉助慣性撲倒了這個自大的蠢貨。
還未逃離的人類同樣悍不畏死地衝來，用他們的釘頭錘反覆敲鍛著死靈的軀骸，就像是被螞蟻淹沒的昆蟲，死靈法師被它所輕視的螞蟻籠罩了。
林奇果斷再次激發「轉瞬之間」，在一個瞬間將大死靈師的關節悉數粉碎，把它的軀體裂成了數千份。
就在林奇以為戰局已定時，卻發覺那被摧殘的骸骨只是在咯咯笑著。
一聲尖嘯緊跟在笑聲之後，就算是林奇那堅韌無匹的靈魂都在這尖嘯里陷入了恍惚。
像是靈魂碎成了千百塊，林奇只感覺在這一瞬間多出了無數個自己。
近千靈魂消亡在了大死靈師的爆鳴里，它怪誕、扭曲又極端強大的魂體吃掉了所有靈魂脆弱的凡人，等到蜥人回過神來時，他已經被再次恢復完好的死靈法師掐著脖子，單手拎到半空中，他甚至能看見死靈至尊靈魂之火里暗藏的戲謔和輕蔑。
「你還有最後的機會，可悲的生物，活人的世界終將成為歷史，臣服於我，臣服於你未來的最高君主。」
事實上，專注於尋找敵人破綻的蜥人根本就沒聽清它的陳述，雖然這無意義的勸降對林奇來說根本就不存在可能性。
回應它的是蜥人蠻橫的一踹，在用腳踹斷它的脊椎骨後，林奇被怒火衝天的死靈至尊猛然甩到了地上。
大地被撞出了深深的印記，若不是一頭嗜血狂魔忽然從黑暗裡衝出，撞翻了想要趁勝追擊的不死者之王，蜥人早已被從物理意義上毀滅殆盡。
「伱可認識我？尼赫喀拉的納迦什。
我乃卡班哈！我主憤怒之化身！」
被黃銅覆蓋的嗜血狂魔沙啞地咆哮著，它是被大死靈師召喚來的，但這並不意味著它一定要服從納迦什。
它的長鞭不耐煩地鞭笞著可憐的大地，一把比夏日更毒辣的戰斧則牢牢卡在死靈至尊的腰肋骨中。
凡人的痛苦掙扎與戰士們兇悍的反撲，只是讓惡魔讚許地用長鞭將他們送到造物真神那裡，它驕傲的咆哮著，像是在嘲笑身下怒意直衝雲霄的死靈至尊。
大魔的咆哮摧裂了岩石，遠方那些比它弱小了無數倍的同類們，也用密集的咆哮響應了至尊惡魔的殺戮號召。
人類的死亡就在地面上蔓延，昔日人類繁華的領土已經變成了焦土，無數鮮血在無窮盡頭呼喚著卡班哈，毋庸置疑，這是神許的狩獵場。
無上主宰的怒火與渴望驅使著這魁梧的凶獸，凡世的每一滴血都將餵給它的主宰，凡人永遠都不會明白，每一滴在廝殺中落下的血最終都屬於恐虐。
這是一場無需糾結勝利者的戰鬥，因為無論輸贏，他們都餵飽了血神。
忽地，那本來狂怒的死靈又一次神經質地低笑起來。
死靈法師的笑聲在這時比咒罵更刺耳，這個死靈不再憤怒了，就如同卡班哈所做的一切在它看來都只是笑話。
直到死靈共主僅憑力量就掙脫了卡班哈的束縛時，它才知道這所謂的死靈至尊為何發笑。
就恍若只是為了證明什麼，亡靈的主人在角力中拔下了身上的戰斧，又順勢掀飛了惡魔，它本可以用更簡單的方法脫困。
憤怒驅使著大魔再次撲身而上，能摧毀山峰的力量被灌輸在大魔的戰斧中，可死靈至尊擁有不遜色於大魔的力量，戰斧被靈體森然的死靈法師用法杖輕易格擋，「不滅者」伸出左掌，再握緊時已經凝實了一把死靈之刃。
惡魔的技巧也只能與這位近神者不分伯仲，只是一個眨眼，雙方便混戰到了森林以北。
死靈至尊甚至不做閃避，凡人所謂的重創與死亡對它而言不過隨手可以越過的淺溝，它只是陰鬱地笑著，在將斷骨瞬間復原的同時反手將法杖與劍刃砍到惡魔身上。
血肉模糊的惡魔漸漸不支，因為死靈至尊似乎在變強，愈來愈強，像是有無形的能量正在被它鯨吞。
「納迦什之冠」上閃耀著深邃的紫色，比死亡更深沉的晦澀光彩流轉著，隱約照射出各地不斷蔓延的死亡。
酣戰持續到一束淨光再次射向納迦什，狂怒的死靈主宰又一次化作虛無，等到它再次自虛空中重生時，不得不面對腹背受敵的窘境。
可它似乎並不在意，它只是癲狂地笑著，用法杖和巨劍靈巧地與兩位以近身作戰聞名的傳奇勇士周旋。
成群的老鼠從米爾卡瓦拉地下湧出，死亡再一次驚擾了這座城市，但比起眼下的禍亂，大法師更在乎南方不斷飆升的死亡魔法之風。
珀爾殿下已經去南方了，只是現在看來，他們所做的一切都沒必要，那藏在暗中的存在早已完成了原始的法陣構建，現在只是在積累、爆發。
結局似乎註定了。
悠揚的鐘聲撞破了大法師的第二視，嗡鳴攪亂了魔法之風，讓鼠類反常地猖獗起來。
泰格里斯繼續維持著環城的魔法防護網，只是他永遠不能關注到每一處縫隙，總是會有鼠人從縫隙里鑽進城中，只需要百分之一，甚至千分之一，地下匯聚的鼠群便足以湮滅人類的城市。
鼠群無休止地衝擊著人類士兵的防線，一旦讓它們衝到法師面前，這微不足道的限制也將潰散。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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