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2章 漫漫長夜（十三）
「血飲者」斯卡布蘭德的存在讓殺戮起了共振，殘忍且充滿暴力的靈魂傳染了在場的所有戰士。
縱然它只剩下了殘渣，也不是凡人所能抗衡的存在。
流血和戰爭的欲望在所有人心中爆發出來，所有靠近大魔的存在全發瘋了。
路易斯想止住揮刀的衝動，可這衝動是源自本能，來自更深邃的靈魂深處。
越來越多的人類提起刀劍和同伴廝殺起來，本該無畏地作為第一批衝鋒者的先遣隊在自相殘殺中忘了使命。
惡魔緊接著加入進來，和路易斯一同堅持到現在的自由民死了，西格瑪的牧師死了，掩護他們進擊的瑞克禁衛也徒勞地倒在了惡魔斧下。
憤怒充斥在每一個生靈的腦海中，憎恨只是加快了人們向深淵墮落的進程。
就在某一刻，一切都安息了。
「卑鄙！西格瑪！」
大魔驚天動地的慘叫迴蕩在曠野中，嗜血的欲望從人類的心中退卻，只留下無力的懊悔與自責。
獅鷲撲倒了人群中暢飲鮮血的大魔，人類的皇帝用蓋爾-馬拉茲敲碎了大魔的頭顱。
熾烈的白焰灼燒著戰錘與它所觸碰到的惡魔，惡魔的垂死掙扎在馬格努斯突然爆發出的驚人力量中漸漸平靜下來，直到它在火焰里化作一團灰燼。
只是詭異的是，放血鬼並未隨著大魔的消散而消散，它們依舊存在於此。
受徵召的農民穿著各式各樣的裝束，昔日用來勞作的草叉與鐵匠錘被人們緊緊握在掌中，沒有人能在異國詭譎的夜幕下保持平靜，黑暗裡的嘶吼與遠處的槍炮就足以嚇破這支夜行軍的膽子。
但他們的領主就在這裡。
當巴托尼亞的騎士整裝待發、出現在戰場上時，整個舊世界都會對其報以尊敬或恐懼。
一位位傳說中的爵士披著神聖的光彩，一個個超凡的戰士在戰馬上用熾熱的信仰激勵了最不起眼的農人。
俠義騎士們在國王的命令下先行一步，他們總是喜歡先行一步，這些傲慢無禮的年輕貴族總是急切地想要表現出不顧一切的勇猛。
廣大民眾都推崇、讚賞他們的勇敢，他們急求讚賞的舉止讓很多危險還未靠近農人們便被掐滅了。
王國的帝國盟友似乎遇見了一些小問題，河對岸的貝克港正在被野獸人和亡靈圍攻。
王國的騎士會為帝國人解決這些小小的麻煩，他們正好順路。
高貴的飛馬翱翔在天際，兩百餘位各有英名流傳於世的聖杯騎士就在這裡，就在人們的頭頂，在他們的光輝照射之下，最卑微的農人也有了與敵人決一死戰的動力與意志。
他們顫抖的手也因此能拉開弓弦、組建投石機。
騎士領主的直屬步兵軍團牢牢護住了側翼，但他們的做法似乎完全沒必要，解決敵人只需要騎士們無畏地一次衝鋒就足以。
農民三三兩兩地向遠方的黑暗射出了數輪箭雨，毫無準頭可言的弓箭手們理所當然地遭到了帝國人的嘲笑，只是臉紅耳赤的農人們根本就不在乎戰友的奚落甚至沒有騎士來苛責他們。
因為他們的任務本就是騷擾敵人，就算一個敵人都沒被箭矢射中，對他們來說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領主並未要求他們殺光所有敵人，恰恰相反，如果敵人真的全都倒在了箭下才會讓騎士老爺們不高興。
等到騎士們在戰場上陷入劣勢時才該他們奉獻生命與敵人廝殺，但最悲觀的農人也不會認為加斯頓王統御的軍隊會陷入劣勢。
列位家喻戶曉的傳奇人物就在軍中，他們殺死過巨龍，擊潰過邪神的戰士，單槍匹馬橫掃過綠皮的軍隊！
這些讓人印象深刻的故事就已經將勝利擺到了戰士們眼前——他們是無敵的，因為諸位活著的聖人就在軍隊裡。
若不是人山人海隔絕了眾人的視線，只需要幾分鐘，狂熱的農民便會包裹住那些個史詩中的英雄，只是為了一睹其風采。
如果能觸碰到活聖人的鎧甲與佩劍，愚民們甚至甘願為之大打出手這可是少有的，能接觸貴族的機會，聖杯騎士們甚至不會揮退他們。
一聲歡呼爆發在步兵團那邊，不明所以的農民弓箭手也跟著歡呼起來，直到聖杯少女用光明照亮了黑暗時，人們才知道步兵團為什麼歡呼——王國騎士在衝鋒。
排山倒海的歡呼漸漸壓抑不住沸騰的馬蹄聲，精靈戰馬暢通無阻地在林間穿梭著，帶著一位位全身著甲的勇士刺穿了烏泱泱一片野獸人。
天上忽而下起了雨，直到雨接觸到人們的面頰時凡人們才發現那是奶。
烏鴉在鳴嘯，森林中的樹木轉眼間枯萎成了朽木，並誕生出面色猙獰的人臉狀輪廓。
恐懼伴隨著鴉鳴統治了人類，就在那邪異的輕語忽而出現時，天上的飛馬齊齊撲向了東方某處林區。
異象在聖杯騎士的怒吼里戛然而止，就像人們相信的那樣，邪魔在英雄面前只會落荒而逃。
鋪天蓋地的群鴉還未來得及落下，就各奔東西了。
狂熱的人群備受激勵，在帝國協同軍目瞪口呆的注視下，這群愚民甚至自主發起了衝鋒，隨騎士大軍向前豬突猛進。
他們爆發出更熱烈的歡呼，並在前進中抽空潦草地射了幾輪箭矢。
野獸人早已哀嚎著變成了馬蹄下的爛泥，被騎槍貫穿的殘軀斷臂鋪滿了林地。
神靈才知道這箭矢會落到誰身上，只是流矢還未靠近騎士便被無形的力量偏斜了。
在大部分時候，他們只需要歡呼就夠了。
不然的話，該讓誰來見證騎士的勇武？
浩浩蕩蕩的鋼鐵洪流擊穿了光明所及之處的一切邪祟，零星落到前線的箭矢便是愚民們英勇表現的最終成果，就像每一個「巴托尼亞老兵」預料的那樣，騎士老爺自行解決了一切。
人們傳頌著傳奇騎士們的英名，一遍又一遍高呼著他們的名字，簡直就像是在歌頌神靈。
甚至有狂信徒直接跪倒在血泊中，對著遠方天際翱翔的騎士們頂禮膜拜。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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