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9章 漫漫長夜（十）
伯爵貌似忠告的話語確實動搖了人們的內心，但皇帝的鼓舞與他身上不似凡人的異象牢牢穩住了人們的心神。
白色的光焰在人類皇帝的雙眸里躍動著，只要抬頭張望，便能看見那獅鷲之上的偉岸身姿。
恍若冬狼之主的在世化身，信念與力量籠罩著「虔誠者」馬格努斯，他的聲音就如同西格瑪在向世人進行振奮人心的演講，再怎麼惡劣的危機也不能動搖這聲音所及之處的人心。
沒有人會懷疑他是一位空有權術的領袖，技藝精湛的吸血鬼戰士在他面前如雞崽般被屠戮，戰錘的每一次敲擊都能粉碎不朽者的肉體。
寒風簇擁著天上的人皇，他總是會出現在最危險的前線，並總是能全身而退。
好似擁有西格瑪的神力護體，吸血鬼的奴僕用弩箭不能傷及他的毛髮，炮彈與刀劍也不能觸碰到他的皮肉，路易斯很難相信他仍是個人類。
亡靈的浪潮吞沒不了這位神選的皇帝，但卻能輕易吞沒路易斯等一眾凡人。
皇帝的命令是正確的，他們必須突圍了。
也許之前陛下就不該讓白狼騎士團先行深入希爾瓦尼亞，這樣他們最起碼能固守到最後。
但在當初，那樣的決策確實是無誤的，誰能想到亡靈還能爆發出前所未有的潛能呢？
亡靈的土地上再次站滿了死者，一位位手持刀劍的古代戰士堵住了騎士團返回的路，成群的食屍鬼與它們的主子從森林兩側的道路里撲出，試圖將深入敵後的白狼們悉數扼殺。
克里斯多福烏爾尤里克和在場的數百位內環騎士不認為這是有可能實現的幻想。
黑色的太陽帶走了克里斯多福的師長、戰友和競爭對手，也讓他經歷了此生最大的磨難，他在米登海姆見過比眼下更絕望的逆境。
是，在和吸血鬼戰鬥中死去的士兵會加入吸血鬼伯爵的隊伍，亡靈壓迫著活人的空間，它們只會越來越多，活人卻越來越少。
但和那能跨越米登海姆高聳架橋，擊碎屹立在山巒之上的要塞的邪神使者比起來，它們還差了些火候。
白狼騎士團的大導師就站在大尤里克身側，北方的守護者有近半在他身後，無論是尤里克的牧師，還是白狼騎士，都曾向帝國立過誓——他們是帝國的捍衛者，是冬狼之神的獠牙。
他在出征之前向皇帝宣誓過——他將用餘生來淨化這個飽受亡靈摧殘的行省。
即便他不喜歡馬格努斯，也不能讓這個承諾變成空話。
狼神的戰士們已經擊垮了數十支亡靈軍團，現在只是即將摧毀又一波亡靈的頑抗罷了。
「尤里克在注視我們！
就在今天，就在現在！
我們不僅是為了勇氣和信仰而戰鬥，為了我們身後的每一個人類，為了那些還未擺脫恐懼的人！為帝國的未來而戰！
讓我們的後裔生活在沒有吸血鬼的世界裡！讓下一代在陽光下傳頌我們的勇敢和犧牲，為了全人類的生存和希望，衝鋒！」
尤里克的戰士用熱烈的戰歌回應了牧首的戰爭動員：
「備戰！上馬！寒冬將至！
白狼在馳騁！白狼騎士！」
他們比狼群還要殘暴。
沒有選擇折返，按照皇帝之前預定的進攻路線，一位位半獅鷲騎士先行揮舞著戰錘砸穿了亡靈的封鎖。
外環和輔兵緊跟其後，在戰鬥牧師的帶領下毫不畏懼地與亡靈較量起來。
狼皮斗篷下的一個個神之使者熟稔地揮舞著戰斧與戰錘，戰爭便是他們的神之典籍，比冬狼更悠長的嚎叫是他們向世人傳遞的福音。
這些尤里克的冠軍勇士從來都不依靠書紙來傳教，被他們用來洗禮的並非聖水，而是敵人的鮮血。
無懼死亡的信念讓戰場上的每一個人類都與尤里克神發生了共鳴，唯有挫骨揚灰才能阻止他們的前進，被牧師咆哮著喚來的寒風激發了食屍鬼王們的凶性，讓戰爭從一開始就直接進入了白熱化。
一頭頭史崔格家族的兇殘野獸撞進了人群，硬頂著神聖帶給它們的痛苦與折磨，用利爪與血盆大口撕開人類的軀體。
被戰斧攔腰斬斷不能讓它們停止嗜血，被戰錘敲碎頭顱同樣無法阻止它們傳播死亡。
成群地食屍鬼簇擁著史崔格血裔們，分享著被主人屠戮的屍體。
只是它們的敵人同樣嗜血，同樣無懼傷痛。
即便胳膊被怪物硬生生撕斷，尤里克的追隨者也會用腿腳和頭骨向敵人發起最後的反擊。
被食屍鬼撲倒的騎士會在死前扭斷敵人的頭顱，奄奄一息的戰士仍有絕死反撲的信念與能力。
死靈法師喚來的暴風和硫磺擋不住騎士們的馳騁，閃電與血雨也嚇不退衝鋒中的騎士。
若隱若現的白芒在一雙雙眼眸里躍動著，灼燒著他們的感官，烘烤著他們的精神與意志，讓他們做成了非凡之事。
戰錘敲碎了死者的頭蓋骨，亡靈的僕從甚至來不及伸出爪子，就變成了一地殘渣。
死者被馬蹄踐踏，無休止的衝鋒應和著衝鋒的號角，仿佛要吞噬所有死靈。
內環騎士帶領的第一次衝鋒從正面瓦解了攔路者的精銳力量，激戰讓騎士們進入了一種玄妙的狀態，一切都慢了下來，專注於戰鬥的騎士甚至能看清吸血鬼的動作，並能及時給予相應的回應。
食屍鬼和血裔組成的伏擊軍團，在人類凶暴的反擊里被戰錘敲成了一盤散沙，就如狼群狩獵一般，軟弱的鹿群被冬狼撲倒、碾碎了。
蒂奇惠奇安撫著躁動不安的巨角冷蜥，下意識抬頭想要觀察星象。
但烏雲擋住了古聖留給冷血種的啟示，它同樣沒有得到史蘭主人的指引。
它的任務仍然在繼續——回收失落的、記錄著初代史蘭話語的金板。
年輕的靈蜥戰士在等待著蒂奇的命令，作為它們的指引者和看守者，蒂奇必須做出決策。
也許煌奇已經給予了隱秘的啟示，只是史堅克們沒有察覺到其中的神聖而已。
該做什麼？熱血種在和死人崽爭鬥，這與靈蜥無關，它只想知道，接下來該帶著被古聖柯泰戈庇佑的孩子們去哪裡。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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