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2章 漫漫長夜（三）
史崔格之首的蠻力揉碎了蜥人的骨骼，林奇則用暴烈的權杖割下了它的頭顱，但只是一個轉眼，它空蕩蕩的身體上便長出了新的頭部。
太陽的光輝熾烈灼燒著它的軀體，可初代吸血鬼對陽光的豁免讓它避過了厄運。
林奇被硬生生扯斷的手臂剎那間長出，烏索然不斷缺失的軀體部件以同樣非人的速度康復，這是一場超越了凡人認知的廝鬥，凡人所謂的弱點在兩個堪稱是半神的存在身上毫無意義。
怪物之間的摔跤與碰撞顛覆了沼澤，撞碎了平原，又緊接著分開了深邃的黑森林。
兩個速度與力量皆備的野獸無時無刻不在發生剛猛而有力的撞擊，就算是丘陵與高山都變成了二者身與身之間的碎石與粉末。
到最後，超越了界限的爆鳴讓魔法之風也隨之律動，整片大地都被兩位戰士的野蠻翻了一遍。
阿貝森只看見了一閃而過的黑影，無休止的嗡鳴讓他的雙耳溢出了鮮血，他們這小小的避難所沒能從餘波里倖存下來。
只是怪物不經意的路過就破碎了他們視為依靠的山岩，地面就像是被火炮犁了一遍，到處都是坑坑窪窪的缺口。
恍若兩個怪物重演了馬格努斯大帝與阿薩瓦庫爾在基斯里夫城外的戰鬥，天神般的搏殺讓凡人卑微的祈禱中只剩下了茫然，沒有人還懷有希望，在天災般的怪物身邊，沒有誰能來拯救他們。
一位民兵沒能承受住刺耳的噪音，竟活生生死在了耳鳴里。
當一陣狂風裹挾著被怪物撞碎的山石飛來時，幾乎每個人都能看到自己死時的樣子。
戰鬥波及到了整個希爾瓦尼亞西南部，激烈的勁風演變成了無休止的狂風，咆哮與怒吼成了轟隆隆的雷聲，大死靈師在遠處投來的閃電撕裂了現實，讓希爾瓦尼亞下起了血雨。
二者不停轉換的戰場全都破碎成了廢墟與遺蹟，死寂的希爾瓦尼亞重新煥發出了勃勃生機，只是這熱鬧是建立在毀滅之上的。
自激流關向北，蒼白丘陵以南，所有願意抬頭眺望遠方的凡人都能看見南希爾瓦尼亞頂上連綿不絕的風暴。
似獸非獸的嘶吼與沙啞的嘶鳴聒碎了希爾瓦尼亞的混亂，還有幾個凡人看不出這裡出現了天大的變故呢？
像是察覺到了魔法對蜥人確實無能為力，不知身在何處的死靈至尊放棄了干擾此處戰場，將注意力投到了更容易掌控的區域。
奧斯特領與塔拉貝克領的聯軍勢如破竹地光復了奧斯特馬克領近半土地，還在反抗的軍團在炮火聲中齊聚，共同擊垮了亡靈的頑抗。
但突如其來的大死靈咒喚起了遍地的古代亡靈，西米利再一次被困在了貝克港，只是這次他們有充足的戰士來應對亡靈的襲擊，而不至於一夜間進入巷戰。
騎士的吶喊與火槍的齊鳴在貝克港各地迴響，等到槍炮聲漸漸平息時，城內站起的亡靈皆已回到了泥土中。
未遭遇太多損毀的城牆和堡壘被重新利用，劍士與騎士在城內四處巡邏，火槍手和炮手則在城牆上警惕著城外的亡靈。
塔森尼克伯爵先行找到了正帶領戰士巡邏的西米利，遵循傳統，黑衛大劍士團的團長有義務接受來自奧斯特領選帝侯的命令，所以他毫不猶豫地按照伯爵的命令抵達了港口駐防。
來去匆匆的戰士讓西米利對未來有了一個明確的把握——局勢在變得前所未有地糟糕。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地面在輕微的震顫，像是有大群未知生物在途徑地下。
大劍師毫不體面地俯下身子，在港口堡壘旁聆聽來自地下的異響。
悠長的鐘聲被塵土積埋於地下，但是西米利可以肯定，下面有人在敲鐘。
城市的排水系統早已被封閉，現在不可能有人在地下。
又一聲尖銳的鐘鳴穿透了層層阻礙，夜色中多了些難言的壓抑。
一些同樣感官敏銳的戰士也發現了來自地下的異常，這不是個好消息，要知道，城外可還有一大波亡靈在等著人們呢。
鐘聲再次鳴響，城內倖存的居民再次拿起了武器，沒有人還有心情入睡，就算是還未成年的少年少女都得拿起槍與矛來保護自己。
人類習慣了來自世界的迫害，當城內的警鐘被奧斯特馬克的選帝侯親自敲響時，每一個人都在街道上的堡壘與掩體裡，找到了屬於自己的位置。
另一道來自地下的鐘聲更加清晰地浮現在人們耳邊，所有人都察覺到了其中蘊含的瘋狂與混亂。
比夜色更深沉，比深冬更凜冽的鐘聲一連響了十三下，貝克港除卻人類的嘈雜與各級軍官的發號施令聲之外，已經寂靜如死地。
在壓抑的等待中，西米利錯覺般從河水裡看見了一些臃腫的身影，但他很快就反應過來，那不是錯覺。
「巨魔！」
他的警示晚了一步，河上民用船隻改造成的炮艦還沒來得及靠岸，那些藏在河水中的巨怪就攀到了他們的甲板上。
船隻或是被數隻巨魔合力掀翻，或是被來自水面下的力量硬生生拉到水裡，無需西米利下達命令，碼頭堡壘中的槍手和弩手紛紛向著河岸開火，可是黑暗讓昔日的神射手們全然沒了準頭。
一發照明彈被炮手匆忙地打到天上，驟然降臨的光明沒有給人類帶來溫暖，擠滿河面的怪物讓港口的每一個士兵，都錯覺般觸碰到了莫爾的冰冷。
野獸人簡陋的木船也暴露在光照下，但現在沒有人還有心思嘲笑它們半沉在水中的拙劣造物了。
槍鳴與慘叫在城內出現，西米利迅速攀到塔樓頂端，眺望到了城內不知何時憑空出現的矮小身影。
它們像是兩腳行走的老鼠，數量也和噁心的老鼠一樣。
每一條街都擠滿了帶毛的齧齒種，油膩的黑色毛髮先是玷污了城內的莎爾雅神殿，緊接著又搗毀了莫爾那未被亡靈褻瀆的神龕，西格瑪和薇蕾娜的神廟也未能倖免。
或許該慶幸，莫爾牧師早在第一次襲擊時就被吸血鬼清理的所剩無幾，他們不會再憤怒了。
可隨著軍隊一起進入貝克港的西格瑪牧師仍能在憤怒里爆發出讓人畏懼的力量。
(本章完)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