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9章 謝幕之前（下）
在此地流竄的血龍騎士就像曾經帝國隕落之時一樣，向著無邊無際的綠潮發動了衝鋒。
可即便是史崔格帝國時代，有著艾博赫拉什帶領的血龍騎士們都沒能力挽狂瀾。
數十位不知名的血龍悉數葬身在大「waagh」里，變成了黑獸人們的戰利品。
就算是兩千五百年前，諸位吸血鬼冠軍、英雄匯聚成的史崔格帝國，都沒能遏制大「waagh」，現在這座廢墟中徘徊不去的亡魂又怎麼有機會獲得勝利？
今天可沒有吸血鬼始祖為史崔格人扼守城門，他們連逃都逃不了。
傍晚，盲目的先知抱著被黑布包裹的書籍，急促不安地回到了烏特巴德。
人群依舊喧囂，士兵出征前的相互告別和民眾對局勢的議論匯聚成熱火朝天，市政廳模糊的喇叭聲和人們的千言萬語沒分出高下，略顯模糊地在先知耳邊迴響。
只有他聽見了來自天際之上的怒吼，像是要吼碎層雲的咆哮壓下了一切，但這些凡人什麼都沒聽見。
先知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他快要死了，如果他不能避開那位存在的追獵的話。
這裡有數萬個人頭可供血神挑選，先知希望自己不是被選中的那一個，他的詛咒還沒被解開，他還沒再看一眼世界的模樣。
奸奇那記載了一切的瑰寶就在他懷中，可他什麼都看不見。
凌亂的風聲里多出了若有似無的喘息聲，仿佛有一頭能氣吞萬里的惡獸在吞噬空氣，先知的第二視已經感知到了迅速被消耗掉的魔法之風，它快要來了。
該做些什麼。
先知肩頭的白鴉低著腦袋，就像一隻普通的鳥，它沒有給先知揭示未來。
該做些什麼。
可現在又能做些什麼呢？
他沒能力改變惡魔的意志，他能做的唯有藉助人群躲避。
當遭遇猛獸時，他只需要跑的比同伴更快就行了。
帝國的人民無知地在街頭徜徉著，愛人之間還在熱烈的親吻，父子之間仍然在千叮萬囑。
頑劣的孩童尚且不知他們即將承受的厄運，盲目的老人差點被有心人當街絆倒。
他已經無暇關注身邊的一雙雙眼眸，也無意在乎垂死之人對他的戲弄。
先知的心在隨著某個節拍顫抖，有規律的律動敬畏地回應著另一個世界的呼喚，絕不只是他產生了異常，一些還算敏銳的凡人同樣停止了手邊的事，他們疑惑的樣子就像是不知道死亡到來的羔羊。
漸漸地，心跳聲合到了一起，所有人的心跳都在隨著某個節奏起伏，即便是最匆忙的行人都駐足在街頭，將疑惑的聲音蔓延到人群里。
該做些什麼。
老人咬緊了嘴唇，又無力且怯懦地放鬆下來，他什麼都做不了。
他的心猛然一跳——戰鼓敲響了這座城市。
沉悶的鼓聲綿延不絕地迴蕩在天幕之上，劇烈悸動的心臟讓先知差點死去。
它要來了。
人類的恐懼還沒來得及流傳開，那代表殺戮的號角就在另一個世界被吹響了。
先知已經能感受到屠戮的鋒芒，他看見了鋒銳，那是屬於嗜血戰斧狂殺的銳利。
似有似無的呼吸聲漸漸凝實，鯨吞了滿城的驚怖。
就在同一個瞬間，一道流星划過了黃昏，毀滅之火裹挾著來自另一個世界的半神，直直擊向烏特巴德城。
被憤怒催燃的烈火在響徹雲霄的鼓聲里熊熊燃燒著，轉瞬間觸及到地面。
先知差點被地面拋飛到天上，若不是早有準備，他的雙腿早該折斷在這次碰撞里。
無數生靈的最後一聲慘叫消融在驚天動地的碰撞中，撲面而來的勁風直接將老人推翻了數米遠。
他已經選了一個最遠離碰撞的區域。
他似乎爬不起來了。
泥灰填塞在他的唇間，嗡嗡作響的耳鳴讓他無法判斷城內的情況，但他的第二視已經將第一次碰撞的結果帶給了他——烏特巴德的西城已經沒了。
一個龐大的、睥睨眾生的嗜血者屹立在廢墟之上，它就如一座高山，現在這沉睡的山被人類的死亡喚醒了。
瘋狂和死亡的氣息一次次洗刷著先知的思維，一個關於動盪的訊息被這位戰爭的使者帶來，毀滅的徵兆就在它身上。
鐵鏈束縛著「流放者」斯卡布蘭德的破損雙翼，卻束縛不了這頭野獸的殺戮欲望。
它的蝠翼在被遺忘的時間裡就已斷裂，它的憤怒也隨著翅膀的殘缺和力量的流逝達到鼎盛。
被恐虐撕裂的猙獰獸面將猩紅的雙眸投向視線里的一切生靈，還裸露在外的頭骨頂著被真神折斷的牛角，把仇恨和憤怒染向了不相干的凡人。
「顱獻顱座！」
血腥片刻間籠罩了全城。
它已經被戰爭支配，現在的它只是一頭無法交流的凶獸，帶著被血神灼燒殆盡的理智將大魔僅剩的殘渣發揮到極致。
這興許就是那位真神的目的，讓一個冒犯祂的凡人在只能用蠻力戰勝的半神面前顫慄地死去。
當然，血神恐虐向來不關心流向祂的血來自何方，這便是老人的機會。
就像先知預料的那樣，野獸被羊群的哀嚎吸引，將殺戮傳向了人群。
一切都在計劃之中。
至上天，血紅的世界中。
被鮮血浸沒的嗜血狂魔站在惡魔堆砌成的屍山上，在萬萬個挑戰的聲音消逝以後，色孽的冠軍已經不敢再踏出真神的宮殿。
水晶迷宮早已安靜如墳地，納垢的花園也不再有身影走出。
毫無疑問，安格拉斯便是混沌魔域的冠軍。
但再輝煌的勝利也不能遮掩一個事實——它是一個替代品，即便它已經遠勝過斯卡布蘭德那可悲的背叛者現在只是一具空殼。
安格拉斯不是血神的第一位首席大魔，這是個恥辱，但它永遠都沒法證明自己，它沒機會去殺死斯卡布蘭德。
血神的血欲永無止境，祂最傑出的獵犬缺一不可，祂永遠饑渴，祂的冠軍便要永遠進行持續的殺戮。
兩位天上地下的冠軍永遠不能碰面，這是神諭。
即便是凡人的獻祭儀式，也得把兩位大魔的象徵謹慎地分到天涯海角。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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