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4章 鬼打牆

  荒原上出現了一些反光的晶體，似乎是高溫後殘留的晶狀物，林奇無意過多探究，這個世界奇怪的地貌太多了。

  晶體映射著蜥人的姿態，不知為何，林奇總覺得有些反常，直覺的反饋讓他提高了警惕。

  他繼續著旅程，以極快的速度掠過大地上散布的水坑與野草，水面沒有反射出他的身姿。

  層層迭迭的烏雲始終徘徊於此，它像是盯緊了蜥人，怎麼都不願意挪動分毫。

  比刀鋒更鋒利的冷風愈發急促，戰爭帶走了希爾瓦尼亞的人煙，昔日往來於此的商販早已消失不見。

  即便是最膽大的商人也不會選擇在這時候進入希爾瓦尼亞。

  所以當林奇發現目光邊緣多出了一支商隊時，就立刻察覺到了異樣。

  他們有著正常的心跳，溫熱的血液，以及和常人無二的恐懼。

  兩輛馬車旁簇擁著二十餘位全副武裝的戰士，他們騎著劣馬，通過盔甲樣式的不同林奇可以輕易看出誰是衛隊的隊長。

  他們大多穿著皮甲，唯有領頭的戰士有一身鏈甲。

  正在與領頭人交流的大概就是商人的頭目，因為他穿的起絲製長袍。

  無論是外在還是內在，他們看起來都很正常。

  普通到有些詭異。

  林奇提起了精神，準備直接與他們擦肩而過，除非對方邀請他去拜訪。

  顯然，這時候還敢出現的異常，一定是衝著某個閃閃發光的冷血種去的。

  本來神態各異的商人與衛兵幾乎在同一時間換了副面孔，他們呆板的偏斜身子，望向同一個方位。

  他們分明不該看到林奇，要知道，雙方可是隔了萬步以上，中間還有亂石遮擋。

  但他們確實齊刷刷地看了過來。

  林奇一時間不能確定這是不是個巧合，但他不準備容忍這種挑釁。

  一陣勁風拂過了大地，發光的身影恍若急速掠過大地的箭矢，徑直撞穿了商隊。

  血液還未滴落到鱗片上就被高溫灼去，零星的肉塊在天上飄了很久，最終頹然墜落到地上。

  林奇很確定他們死透了。

  旅程還在繼續，但越是向前，蜥人的行進速度便越慢。

  因為他發現周圍的景色沒什麼變化，他甚至回到了更久之前的位置。

  遙遙遠處，一支商隊正在緩緩前行。

  也許需要多次實踐來得出真理。

  不假思索的，林奇猛然加速，再度清乾淨了看似正常的商隊。

  像是倒放的電影，在林奇繼續前行時，亂石與孤零零的雜草緩緩回退，最終將他送回了一開始的地方。

  不過林奇發現了隱藏在幕後的變化。

  有東西在靠近，他卻看不見，除非對方強大到能在林奇的感知里隱匿，不然總該顯露出馬腳。

  刺客？

  可若是技巧出神入化的刺客來此，它不該在這麼遠的地方就暴露自身，而且在林奇的感知里，它們有很多。

  巫師。

  這同樣不像是法師的把戲，即便是吸血鬼的陰影法師也不見得能騙過他的五感。

  不，尋常法師做不到，不代表最傑出的那些法師不能做到。

  林奇似乎見過類似的把戲。

  他順腳踩碎了地上零落的晶狀顆粒，不急不慢地拾起了附近另一塊晶體。

  它似乎是玻璃，但又充滿雜質，看起來略顯渾濁。

  鏡像里只有林奇。

  他的餘光穿透手上的晶體，卻發現那在遠方的商隊不知何時跨越了空間，徑直出現在他面前，並且還在徐徐靠近。

  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人類怪談故事裡的恐怖場景？

  蜥人饒有興致的丟掉晶體，冷漠如一塊石像，靜靜等待著對方的下一步動作。

  人類的商隊似乎沒有被反覆虐殺的記憶，他們又一次陷入了整齊的呆滯狀態，如提線木偶般緩緩轉頭望向林奇。

  沉默飄逸在空氣里，冷淡的視線俯視著神情詭異的凡人，沒有絲毫情緒變化。

  無形的對峙持續了很久，直到天上的烏雲變成了帶角的骷髏，風聲里多出了隱隱約約的悽厲哭嚎。

  仿佛無法再承受某種壓力，空氣上出現了細微的裂痕，地面與天空被碎鏡般的裂隙撕開，林奇下意識看了眼地上的晶體，果不其然地從中發現了裂紋。

  晶體驟然破碎，撕開了虛幻的世界。

  一切都沒有變，林奇前方依舊存在著一支商隊，他確實處於布滿破碎晶體的荒野中，剛剛他似乎只是被拉進了鏡像。

  為什麼要這麼大費周章呢？

  霎時間填滿了林奇感知範圍的人形生物為他揭曉了答案。

  他似乎被伏擊了。

  那支商隊中的人類劇烈的顫抖起來，猙獰的羊角刺破了他們的頭皮，穿透了他們佩戴的頭盔，帶著血的羊角揭開了變化的序幕。

  他們的軀幹不自然地佝僂起來，最終，一個個人類墜下了馬，在地上翻滾掙扎。

  昔日被人類奴役的馬匹像是倒轉了身份，它們站起來了。

  馬兒的後肢眨眼間粗壯如水桶，它們不再嘶鳴，而是開始用毫無邏輯的話語和看不見的存在溝通，等到它們像人一樣在地上行走時，昔日坐在它們身上的人類已經蛻化成半個牛羊。

  他們有著禽獸的四肢與頭顱，可身子還是人軀。

  肢體的失衡讓他們在泥濘間掙扎，林奇也不敢肯定他們到底是不是敵人了。

  也許他們只是無辜的路人，只是碰巧撞進了奸奇惡魔的變化之咒里，林奇送了這些不潔之物最後一程。

  無論如何，他們已經沒救了，從被同化起就沒救了，只要稍微染上一些混沌的力量，就沒了被拯救的希望，除非有神靈願意伸出手。

  不完全堅定就等同於不堅定，沒完全被污染等於已經身患重症。

  只有信仰惡魔但還未墮去正常觀念的人類才會有天真的幻想，古老種族拼命反抗近萬年可不僅僅是為了自身的主權，不反抗唯有死路一條除非願意接受混沌畸變後的生命形態。

  從一開始凡世與伊希爾就是生死之爭，但還是有很多人不這麼認為，他們以為只是換了個君主。

  野獸的嘶吼包圍了林奇，嘶啞的笑聲隱藏在黑暗深處，一群群怪鳥衝破了烏雲，在漫天煙霧裡嬉戲。

  鋪天蓋地的食肉鳥群烏泱泱的向地面壓去，好似天空傾塌了一塊，要砸碎地上的一切文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