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6章 寸草不生

  那怪物身上的血肉忽然活了過來，肉芽與血絲游離的表面瞬間度了一層皮，蔓延的皮膚吞噬了它身上的人血，只留下蒼白如銀月。

  它壯碩的肌肉也如水流般重新排列，最終拼湊出更接近人的相貌。

  血肉在它身上就恍若玩具，它甚至嘲弄般在心口裂出空洞，避開了一顆差點擊中它心口的子彈。

  這下阿貝森也不能肯定它的心是否在胸中了。

  就在下一個眨眼，那怪物不見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模樣普通，上身赤裸的男人，只是他比帝國人高了一頭，而且異常強壯。

  子彈不再有機會擊中靈巧且渺小的人形怪物，阿貝森看不清怪物對白狼騎士的又一次出手，他只能看見騎士的戰錘已經變形，上面印刻著深深的抓痕。

  那可是矮人的精鐵，巨人也才堪堪能使它形變。

  顯然，那位可敬的騎士沒法在頻繁且激烈的碰撞里堅持下來，他歸根結底也還是人類。

  他沒有機會把戰錘落到怪物身上，反而被怪物輕易撕開了盔甲。

  白狼騎士標誌性的狼鬢已經被利爪削去，這意味著那怪物本可以像切掉騎士發須那樣扭下他的頭顱。

  最無知的士兵在這時也該明白雙方的差距。

  這位內環騎士在挑戰不可能戰勝的敵人，如果是巨人或巨龍，士兵們好歹能向怪獸放上幾輪槍來干擾視聽，可子彈在這未知的存在面前恐怕慢到能被隨手捕捉，火炮在它極致的速度與靈巧面前也成了笑話。

  它絕不是這支雜牌軍能對抗的敵人。

  當那位戰士高呼著尤里克之名，用從不動搖的視線掃過人群，並決然向著怪物發起最後的衝鋒時。

  所有民兵都明白了他未喊出來的命令。

  逃！

  阿貝森六神無主地隨人群分散，他顧不上尋找同隊的戰友，只能就近和陌生的面孔向東方逃去。

  施瓦茨港有威森領和艾維領的軍隊，往東逃只需要半天不到的路程，往西卻需要跑上一天一夜才能看見人煙。

  任誰都知道這時候該往哪逃。

  夏洛克晝夜兼程離開了韋斯特領，在瑞克領的邊界小鎮下了馬車後又匆匆購買了一匹劣馬，毫不停歇向著瑞克領深處奔去。

  他下一次只會在塔拉貝克領的科佩巴德城停歇，在那之後就直接奔赴烏特巴德。

  帝國的軍隊大都集結在斯提爾領，斯提爾領的首府現在是最安全的地方。

  瑞克領森林中的大道時常有行商往來，密集的人流驅散了森林給人類施加的驚懼。

  小股的野獸人戰團可不敢襲擊十人以上的商隊，有往來的商隊作掩護，夏洛克也能順勢避開琳娜女士的耳目。

  只是過了阿爾道夫城後這些好心人就不會和他產生交集了，瑞克領往東的森林仍然是難以繞開的險境。

  他曾想過躲進阿爾道夫，但他比誰都清楚，阿爾道夫就是個沒被引燃的炸藥桶。

  沒有了馬格努斯皇帝和瑞克禁衛坐鎮，傻子才會去阿爾道夫休憩。

  那裡地下的鼠人恐怕是人類數量的上百倍，如果阿爾道夫密集的人流量能讓它的人口達到百萬的話，鼠群就只有它的數十倍，當然，誰都不能肯定一個鼠人氏族的鼠群數量，或許有更多未被記錄在冊的奴隸鼠。

  夏洛克不想成為半夜消失的那個倒霉「旅客」。

  也就組織里的天真男女會以為人類在這個世界占據主導地位也許他們是對的，如果把諾斯卡人和庫爾人也算成人的話。

  一陣陣驚呼從道路盡頭傳來，沿著來往的商隊如瘟疫般蔓延。

  只用了不到半小時，十里以內的所有人都知道了前方發生的慘劇。

  坐落在行商路線上的村子消失了，而且有經驗豐富的衛兵看出了那不是大規模野獸人活動導致的。

  遠離城鎮的村子往往築有數層硬木牆，並常年維修，再算上村落里休憩的商隊和當地民兵，就算是上千人的大型野獸人部落也別想輕易攻破它們。

  那些落後的畸變怪物可沒有像樣的火器，就算是小規模的牛頭怪部落也得在火炮面前敗北。

  而就是這樣一座防備森嚴的村莊要塞，竟然悄無聲息的失去了所有人口。

  沒有任何交戰的痕跡，唯有空無一人的鬼村矗立在荒野中。

  一支支商隊相互通報，從阿爾道夫來的商人們與威森領和韋斯特領的商人公開分享了情報。

  他們根據彼此的行動軌跡推斷出了村莊淪陷的具體時間——就在三天以內。

  每一個在這條路上的人類都得到了確切的通知，夏洛克艱難地從堵塞的商道上擠到前方，靠近了足有五六米高的村子外牆。

  一座座哨塔巍然屹立在村落四方，內牆與外牆之間也沒有任何交火過的痕跡。

  村莊的大門已經被商人的衛隊暴力破開，兩道高牆後的一排排木屋籠罩在死一般的寂靜里。

  夏洛克被允許和衛兵一同巡視村莊，他們誰都不能破壞現場線索，已經有物資足夠的商販向阿爾道夫行進了，他們只需要等待帝國魔法學院派遣法師到來。

  距離這裡最近的烏博瑞克鎮可沒有像樣的法師。

  夏洛克仔細留意著牆壁與街道，反常光滑的地面讓他有了初步推斷，但他並不敢肯定。

  像是有什麼硬生生剝掉了一層地皮，地上還留著一股揮之不去的惡臭。

  道路兩側的房屋沒有打開過的跡象，只是花盆和晾架已經空空如也。

  不安的預感使夏洛克抿住了嘴，等到他來到村落中的田地時，他差點咬破了嘴唇。

  泥土中什麼都沒有了，就連泥土都肉眼可見的少了一層。

  誰還看不出來這是鼠人幹的好事呢？

  只有它們才會連泥都不放過，這座村子被它們吃的乾乾淨淨，比皇帝的臉還白！

  它們向來都是成群行動，而且只做有把握的事情，什麼都不會留下。

  哈，確實有人看不出來，這群帝國的白痴土著竟然還在沉思。

  都沒聽過關於鼠人的故事嗎？還是說他們真的把鼠人當成了傳說？

  那麼這能輕易吃空村子的鼠群去了哪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