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6章 紫色玫瑰

  也許只是沒把握住分寸，畢竟邪神的玩法比前世的毒梟更為扭曲畸形，不可能有認知正常的人想靠近「黑暗王子」。

  夏洛克當然可以這樣安慰自己，但傻子才會這樣想。

  常年游弋於沼澤和鄉下的獵人藉口不適離開了舞會，除了宴會的主持者，戴著銀色面具的雍容貴婦向他點頭示意外，沒有人在意他的離去。

  鄉下的土包子就該離這種高端場所遠一點，不是嗎？這很合理，自從聚會轉型後夏洛克就沒久待過，他一直是這樣。

  少了一個礙眼的老舊事物只是讓宴會的氛圍更加熱烈，沒有髒兮兮的林地靴來污染他們華貴的地板了，每一位衣冠楚楚的先生和女士都願意為此高興。

  酒水被侍從接連不斷地推到舞台周邊的餐桌上，一對又一對戴著金銀面具的男女在台上起舞，他們肆意暢想著未來——擁有先進知識的他們必然會在這個世界登頂，每一個故事都是這樣描繪的，他們擁有這個世界的土包子永遠理解不了的東西。

  為什麼要像「末日之光」研學會的成員一樣當一群苦修士？

  為什麼要和提利亞互助會一樣像老鼠一樣隱匿？

  這裡的每一個人都是主角。

  據說，「玫瑰社團」的創建者就是一位截然不同的異界來客，他大膽且無畏，很快就在這個世界開創出了龐大的基業。

  當然，每一個故事裡都存在反派，帝國的貴族嫉妒他的財富，軍隊和騎士覬覦他的土地，他不得不讓出一切，背井離鄉。

  轉折總是會眷顧異界來客，創建社團的那位在一系列磨難後最終升神，成了不朽的存在。

  他最終回到了帝國，但只是報復性地懲罰了曾迫使他離開帝國的貴族，在那之後便消失了。

  他的事跡仍彌留於世，為後來者留下了一個傳說。

  每一個入會者都會被帶去見證創始人留下的神跡，在場的每一位先生或女士都願意相信這個故事，因為創始人的故事就是他們未來最好的願景。

  他們只需要像最初的升神者一樣，肆意地做真實的自己，就可以創造出永恆的偉業。

  整個世界都在等著他們去征服，現在只欠缺一個機會。

  越發華貴的酒水輪番被會員們品嘗，但滋味萬千的飲料和酒精已經不能滿足他們了。

  酒水之後便是食物，無論是西方的烤肉、牛排、鵝肝，還是東方的熊掌、蛇羹、佛跳牆，只要在場的舞者願意開口，就能品嘗到它們的滋味。

  因為全世界最好的廚師就在「玫瑰社團」，故土各地的大廚都在他們的餐房忙碌。

  據說是這樣的，他們只有在離席時才會去順路告慰忙碌的同鄉，只是廚子們也要休息，他們只能聽見廚師在盥洗室討論食材時的隻言片語。

  不時有侍者推車路過，收起被吃剩下的飯菜。

  在無人得見的地方，侍從們獨自開始又一輪狼吞虎咽，之後才會將連帶著肉的剩飯丟到瑪琳恩堡的河道里。

  至於那些撲進水中搶奪剩飯的流浪漢，誰會在乎呢？

  每一個侍者都得在準確的時間返回舞會，進入空無一人的廚房，將琳琅滿目的美味珍饈放到餐車上。

  至於為什麼廚房空無一人誰在乎？

  侍從忙碌地將餐車推回舞台，為諸位高貴的先生和女士一絲不苟地端上飯菜，並聆聽他們的需求。

  他們似乎已經吃膩了常人無法品嘗的美味，想要體驗更不一樣的滋味。

  在將餐車上的點心與大菜悉數送上後，一位位侍從推著餐車返回廚房。

  但他們在路上不小心撞見了，一個正在將剛吃下的飯吐出來的先生，所有人都選擇性地無視了他。

  要想保住這份得之不易的工作，他們就得學會什麼該看什麼不該看。

  顯然，他們的學習的很好。

  又一群侍從推著一車車奇怪的晶狀與粉狀物質，和他們擦肩而過。

  沒有侍從將好奇展現出來，他們只需要本分地做好工作。

  瑪麗恩堡的黃昏消逝的異常快，一盞盞五顏六色的燈光恰當的亮起，讓整座聚會宅邸都明亮起來。

  侍從們帶著先生和女士們點餐用的筆記本，恭恭敬敬地進入廚房，向一位看不清面目的廚師遞交了點餐本。

  房門被一陣風吹動，伴隨著「嘎吱」「嘎吱」的尖銳摩擦聲，它自己關緊了。

  年輕的侍從們，穿著比他們的命還貴的衣物，靜靜等待著命令。

  他們嗅著無所不在的曖昧花香，憧憬、幻想著舞台上的一位位大人物，恨不得也加入這場盛會。

  燈光忽然熄滅，等到廚房內再次亮起時，一隊人類已經消失不見。

  取而代之的是一塊塊被細分好的肉塊。

  廚師根據食客的要求，將肉依次加工，或是直接切一小塊薄片放在盤中，用蔥花裝飾，或是像牛排一樣煎炸，配上醬料。

  可它暫時無法滿足所有人，因為食材不允許，它們得儘快抓一個嬰兒。

  夏洛克沒有看見那隊侍者從廚房出來。

  當又一隊侍者打開廚房的門，從中推出一列列裝滿肉食的餐車時，勉強算是經驗豐富的獵人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他沒看見廚房內有其他人。

  難言的恐懼瞬間抓住了他的心臟，他毫不猶豫地折返，靈巧地翻過院牆，直到落到瑪琳恩堡狹窄、骯髒的街道上時才按耐住驚慌。

  他絲毫不停留地奔向遠方，混進瑪琳恩堡擁擠的人流，毫不猶豫地悄然逃到盾幣街區。

  他才不會相信當地的執法者——黑色貝雷帽，這些警衛就是大家族的走狗而已，不巧的是，琳娜女士的丈夫便是十大家族中的某一家的家主。

  薇蕾娜女神的信徒不見得會為正義發聲，因為正義是一個曖昧的詞，它可以指代一切。

  曼納威更不會為陸地上的事情投下視線，夏洛克不能指望祂，誰知道祂的追隨者有沒有為利益折腰呢？

  夏洛克一度想逃進莎爾雅的神廟，可他不願讓那裡的可憐人被無故波及到。

  在這個時候精靈反常地值得信任，因為他們從不屑於和人類勾肩搭背。

  而且他們向來不會屈從於當地法律，最起碼瑪麗恩堡的執法機構或是黑幫都不敢在精靈的街頭暴力執法。

  夏洛克匆匆整理好衣著，確認自己不會因失儀而被趕出來後，果斷深入了精靈的貿易街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