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章 有借有還

  珀爾利塔內爾王子離開坐席，徑直走出會議室。

  髮絲具白，但面容卻只是略顯蒼老的精靈，走在塔樓的大理石連橋上，向著東方望去。

  一道龐大的陰影緩緩升起，從後方蓋住了精靈王子。

  除了瑟科斯特克，就沒誰願意和他站在一起。

  他的戰友皆死在了七千年前。

  精靈出神地望著東方，密林擋住了他的目光，也擋住了太陽向人間灑落的光芒。

  基斯里夫的大雪擋得住太陽，卻擋不住林奇向著周邊輻射的微光。

  但個體散發的光熱是渺小的，他照亮不了整片草原，身處於廣袤原野中的個體，只會感覺自己被天地環抱，僅僅是眾生之中微不足道的一員。

  林奇走在荒涼的草原上，見證了渺渺眾生對一堆堆屍體的焚化，那些被混沌勇士搭起的高台在火焰中傾倒了，就像它們的搭建者一樣。

  和火焰中一顆顆頭顱共同逝去的是人們的傷痛。

  人類的哀傷並不持久，就像他們的壽命一樣，他們的喜怒哀樂相比起真正漫長的歲月，總是短暫如天上絢麗的煙火。

  一座座神廟被先行建起，基斯里夫的邊境響起了一聲聲迫不及待的歡慶鐘聲。

  只有人類知道他們在慶祝什麼，以及這個慘澹的冬天為什麼需要慶祝。

  他們很幸運，太陽淨化了這座國度中的腐蝕，他們還能繼續在正常的土地上生活，而不是像那些生活在腐化之地的凡人一樣，在嚴苛的環境裡掙扎，在無所不在的輻射下畸變。

  魔法之風帶來的污染幾乎是永恆的，就像不朽的混沌魔域一樣。

  若是沒有光照，倒在混沌入侵里的普拉格要塞現在還是一座詛咒之城，必須向黑暗諸神祈禱才能入住的恐怖活體城市。

  沒有腐蝕不意味著萬事無憂，戰爭之後才是災難的開始，死在那場大戰里的只有戰士，可饑荒、疾病、寒冬不分高下地眷顧著每一個凡人。

  林奇可以順手解決掉饑荒，反正他洗劫鼠人氏族時，糧食是他最不需要的戰利品。

  好吧！他什麼都不需要，只需要鼠人的慘叫。

  對於冷血種來說，尋找鼠人是一件很輕鬆的事情，和疫病氏族的漫長血戰，教會了冷血種對斯卡文鼠人的戰爭。

  可那個腐爛的氏族在地下世界只是個例，林奇還是第一次和舊世界的鼠人打交道。

  他只知道地獄深坑在北方，卻不知道它的準確位置。

  好在他也沒必要去拜訪地獄深坑，最起碼現在沒必要，他應該挑選一個正常的鼠人氏族。

  腐壞氏族的存糧送給林奇，他都不會要。

  就和腐朽的疫病氏族類似，這是個病態的氏族。

  幾乎每一個腐壞氏族鼠人都是畸變兒，林奇不確定它們堆在糧倉里的穀物，會不會導致正常人類食用後當場畸變為野獸人。

  基斯里夫王國的地下，應該有腐壞氏族扶持起來的小氏族，每一個大氏族都會扶持很多小氏族，由軍閥領導的小氏族是消耗大氏族產出的優秀渠道。

  為了自保，也為了獲取更高的地位，小氏族會不惜一切地去尋找次元石，偷盜食糧，然後用食物和次元石換取來自大氏族的生化武器，或是特殊鼠群。

  四個偉大氏族就是藏在幕後的掌控者，它們只需要丟出點殘渣，就能換來無窮盡的次元石和食物、奴隸。

  在露絲契亞死掉的軍閥首領已經可以用萬來作為單位，疫病氏族在被趕出露絲契亞之前，總是會維持近千個炮灰氏族。

  能和疫病氏族平起平坐的腐壞氏族，最起碼也該有數百個傀儡氏族。

  基斯里夫的遼闊疆域大概只能容納十多個氏族，更多的氏族八成在帝國、世界邊緣山脈和黑暗之地。

  林奇暫時不能清空地下，他只需要找出偷盜邊境糧食的氏族，然後帶上些運糧的戰士，將鼠人氏族的存糧搬空。

  蜥人沒有找隨處可見的哥薩，他們的紀律太沒有保證。

  他在發現鼠人的痕跡後，只是沿途喊上了數百個正在重建村落的翼騎兵侍從。

  為了防止各個村莊失去自衛的力量，以及維持秩序的基礎，在途徑單個村落時林奇只帶走了一半戰士，同時借走了村民剛馴服沒多久的馬，以及看起來快要壞掉的馬車。

  得益于波耶之前的通告，這些從米爾卡瓦拉撤出來重建家園的基斯里夫人，沒有太過抗拒「神獸」或是「神使」的徵召。

  林奇帶著浩浩蕩蕩的馬車隊伍，以及一群迷茫的戰士，在一眾或明或暗的視線里駛進了草原深處，有目標地向著某個方向行去。

  蜥人若有所思地沖在馬車最前列，殘酷地目光像是在和無形的視線對視。

  「壞牙」里斯驚惶地收回視線，緊緊趴伏在雪地里，利用身上的積雪和高高的草叢遮掩自己。

  它見過這個怪模怪樣的諾斯卡人，這個長鱗的人類玩意之前和混沌人類玩意打起來了。

  由於人類太多，它沒敢多看，但它記得那個發光的杖，銀灰色的權杖看起來很珍貴。

  沒有鼠去追究混沌玩意為什麼內鬥，內鬥不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嗎？

  可這個怪模怪樣的諾斯卡玩意，沒有死在奇怪的日出里，他好像在找什麼東西。

  里斯在人類的馬車遠去後，偷偷摸摸地帶著身上的積雪，撥開身旁的草。

  一處略顯狹小的地洞入口顯露出來，它小到像是兔子洞。

  里斯將頭探進隧道，一邊用雙爪扒開打洞時預留的鬆軟泥土，一邊向著深處鑽去。

  它的雙腳在完全進入隧道後，下意識撲騰了幾下，將入口簡單地掩埋掉，只留了小小的通風口。

  狹小的入口段隧道沒有困住靈活的鼠人，反而給鼠人帶來了無窮的安全感。

  地下才是鼠人的領地，地上世界太危險了。

  「壞牙」鑽到了更深處，隧道也變得寬闊起來，地下深處的鬆土打起洞來更方便，可與上方凍土不同的是，深處寬敞的隧道讓通過它的里斯提心弔膽不止。

  它不停向大角鼠祈禱，不停向大角鼠獻上恐懼和服從，祈求那位惡意的神靈別跟一個微不足道的鼠人開玩笑。

  每天都有被壓死在傾塌隧道中的鼠人，它們痛苦窒息的模樣，讓打洞時發現屍體的鼠人記憶深刻。

  里斯摸了摸肚子，在驚恐之餘，頗為懷念那個倒霉蛋的味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