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章 虔誠

  綠皮是一種完全沒有分寸的生物。

  如果不是沒了奴僕，鏡神也不會想接觸它們。

  它們唯一的優點就是蠢。

  煽動綠皮不需要什麼技巧，用煽動來描述綠皮都是一種褻瀆。

  它們和智慧根本就不沾邊！

  鏡神只用一句話就給了綠皮走出世界邊緣山脈的理由。

  它指著西北方，用被魔法加持過的沉悶腔調咆哮著，聲音之大以至於蓋過了烏泱泱一片綠皮的哇哇亂叫。

  「削死他們！」

  神台上因鏡神附體而活過來的搞哥神像，用兇殘的咆哮引起了小子們興奮的嚎叫，所有的聲音最後都變成了一聲恐怖的戰吼。

  「waagh！」

  萬變魔君不再逗留於紅眼山，它強忍住對綠皮這種生物的不屑，固定好石像的姿勢，讓意識退出了這片區域。

  石像凝固在眾多綠皮的大眼瞪小眼裡，異象消失不見，紅眼山要塞中只留下一群自以為得到了神啟的白痴。

  鏡神並沒有就此止步，它從「搞哥」搖身一變，變成了「卡洛斯織命者」。

  它藉助魔法之風，直接將意志投射到名為博奧瑞爾的灰先知身前。

  它以一道不容置疑的意志撞碎了灰先知的雜念，用類似於卡洛斯的冷漠思維傳遞了它的命令：

  「停止對納迦什的襲擊，去基斯里夫搶奪火神的本源。」

  薩索瑞爾的計劃導致鏡神吃了個大虧，它必須想辦法彌補損失，把「永世守望」的成果搶走就是不錯的選擇。

  薩索瑞爾不知道它的人類同伴，還能不能活著見到神靈的屍體，它更不知道自己謀劃的最終成果還能不能保住。

  如果它不能及時取走戰利品，其他惡魔或是宵小之輩會笑著接納一切，只留給它恐虐惡魔無休止的追殺。

  它將什麼都得不到如果發狂的追殺者們不算是一種收穫的話。

  如果真到了最糟糕的局面，薩索瑞爾將結束這場鬧劇——既然它得不到想要的，那麼，它的同類也別想從中取得好處。

  看到其他惡魔享用戰果，是比殺了薩索瑞爾更令它難受的一幕。

  讓巴托尼亞的軍隊進入帝國國境？這還不如幹掉選帝侯們，把領土送給巴托尼亞的土鱉。

  再次被召集的選帝侯會議，對來自哥隆尼的通告，進行了持續數天的討論。

  誰知道巴托尼亞人是真借道還是假借道？說不定他們中途就忽然露出獠牙，狠狠在帝國腹地撕咬出傷口。

  帝國公民不可能讓巴托尼亞的軍隊入境，這是入侵。

  就算有著來自希爾瓦尼亞的威脅，選帝侯們也不肯向巴托尼亞王國妥協。

  可那些腦子像是被諾斯卡蠻子踹了一腳的騎士們，像是發了瘋，就算選帝侯們在瑪麗恩堡以西列下了軍陣，都沒能使他們退卻。

  前線就快打起來了，帝國不能接受兩線作戰的威脅。

  不，如果他們最終決定要出兵基斯里夫，將會形成三線作戰的窘迫局面。

  巴托尼亞的土包子很落後，但是數萬名騎士可不是花架子。

  他們的騎士在整個舊世界都赫赫有名，這片大陸到處都流傳著巴托尼亞騎士在探險中立下的不朽傳說。

  選帝侯得討論出一個折中的辦法，他們就快要達成共識了。

  「陛下，帝國人願意給我們提供運輸士兵的戰船，以及老練的水手和護衛艦，還有一大筆錢。

  也許我們可以從海上抵達基斯里夫，神諭里並沒有要求我們直線抵達那片戰場。」

  加斯頓王聆聽了侍從的意見，他當然知道，這不只是侍從的意見，他的侍從從來都是貴族們傳達共同意志的私下渠道。

  除非是暴君，否則，國王還是要考慮支持者的感想的。

  這種不適合公開討論的話題，總是會被侍從及時地送到加斯頓王耳邊，這是貴族和國王之間的默契。

  被侍從用重音凸顯的「一大筆錢」，已經足以證實貴族們收到的好處之多，只需要輕輕點頭，加斯頓得到的好處只會更多。

  他想嚴詞拒絕，他想像個虔誠的國王那樣呵斥貴族們的不敬，可一切都變成了一聲輕飄飄的嘆息。

  和帝國人作戰會給本就不堪重負的巴托尼亞帶來更嚴酷的打擊。

  他不能顯露自己真正的想法，因為他的想法會給急需休養生息的王國帶來一場災難。

  和帝國人全面開戰的話，需要召集的騎士可就不止是萬數了，所有家族都得把繼承人拉出來，送上本不該出現的戰場上。

  如果貴族的數量已經膨脹到需要消耗，加斯頓很樂意像之前的歷代國王那樣，用浩浩蕩蕩的「俠義遠征」來掃平一切，他們的騎槍可以貫穿一切敵人。

  倒下的阿拉比帝國證實了巴托尼亞的強大，一個又一個身亡的綠皮軍閥都在史書中述說著騎士的英勇。

  可那是過去。

  紅公爵的禍亂讓巴托尼亞損失了太多戰士，他們無力再開啟大戰了。

  這五萬餘騎士就是最後的、可以靈活調動的力量，一旦全軍覆沒，巴托尼亞的未來就完了。

  到時候和敵人作戰的將是騎士們的直系後裔，用來傳承的力量可經不得損耗。

  俠義騎士們大可以滿載榮耀的戰死在他鄉，被王國貴族指定來繼承爵位的長子不行，他們是王國的基石。

  國王的沉默讓侍從不安地低下腦袋，但貴族意志的代表最終得到了恰當的回應。

  加斯頓王罕有地失去了話語中的力量，他微弱到像是垂死病人囈語的老邁嗓音，差點被侍從的呼吸聲蓋過。

  「就這樣吧，明天我會和帝國的選帝侯見面。」

  「不需要你們出兵！我和瑟科斯特克去就夠了！也許當初就不該建立這個殖民地，森林讓你們失去了和敵人作戰的勇氣！我感到羞恥，是我讓你們變成了這幅膽怯的模樣。」

  珀爾利塔內爾王子罕有地顯露出怒態，將一眾艾尼爾高等議員嚇到不敢再駁斥。

  托爾利塔內爾，或者說，塔爾利塔內爾的由來被遺忘太久了。

  就和塔爾伊瑞斯、塔爾阿查爾一樣，它是阿蘇爾的城市，不管現在的精靈怎麼稱呼它，都不能改變這個事實。

  正常精靈的壽命只有千年，勞倫洛倫森林的居民已經換了數代，他們忘記太多了。

  這位古老到可以追溯至鳳凰王艾納瑞歐時代的王子，就是這座城市的命名者，曾經統治勞倫洛倫森林的阿蘇爾親王，也是唯一未曾改變的精靈。

  因為他還活在艾納瑞歐的時代，正是這不間歇的執著，以及勞倫洛倫森林中古聖力場的特殊，讓他存續了七千年。

  粗魯如人類的直白話語，完全能顯露這位古老精靈對議員們的失望。

  他們保留了黃金時代阿蘇爾留下來的文化，卻沒能留住阿蘇爾璀璨到能令阿蘇焉矚目的勇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