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 最後曙光（十七）
維塔利波耶和戰士們拋下累死的戰馬，沖向西方的大雪林里，藉助密集叢林的掩護躲避蠍尾獅群的追殺。
他不知道為什麼要選擇誘敵計劃，為什麼要逃的越散越好，以及老瓦列里的目的達成了沒有，他只清楚一件事——年輕人就該聽從老人的命令，更何況那是一位從「偉大聖戰」里生還的老領主。
他對戰爭的經驗大半來自瓦列里的傳授，身為學徒，當然要服從導師。
抱著這個執拗，維塔利壓服了所有想要在逃亡中反擊敵人的哥薩。
就算是他都能看出來，天上成片的蠍尾獅根本就不是他們幾百人就能面對的。
若是只有一頭混沌野獸，波耶有自信孤身用戰斧砍下它的頭顱，但天上的蠍尾獅有數十頭。
數百頭混沌戰獒對幾百個凡人來說是不折不扣的災厄，可對林奇來說，殺光它們都算不得戰鬥前的熱身。
當成群的、野牛般大小的邪犬從南方的雪原步入北方的旱地里時，林奇沒有思考，直接就沖向了敵人。
蜥人的鱗片與空氣摩擦出輕微的爆鳴，在即將靠近獵犬時，他試探性的激發了「轉瞬之間」。
世界在他眼中停滯了，所有的一切都變成了慢動作，包括林奇自身。
可他發現自己並沒有達到速度上的極限，在這種「子彈時間」里，他有足夠的餘力來調配自己的身體。
如果說大守密者可以在一瞬間將落在身邊的所有雨滴斬開，那麼，林奇現在也有自信做到。
林奇慢放般的揮動武器漸漸加快，就像是快進的電影，可混沌戰獒仍然維持著近乎停止的緩慢。
他將半空中撲來的獵犬一分為二，又將兩側的獵犬逐個擊殺，就在他想移動時，卻發現這種狀態下的奔走艱難無比。
僅僅是操控雙手對他來說遊刃有餘，若是全身都為某個目的服務，就不是那麼容易做到的了。
林奇磕磕絆絆的在慢放的世界裡行走，對付混沌戰獒不需要什麼技巧，哪怕他差點平地摔了一跤，也不能改變獵犬群的命運。
對付這種弱者只需要揮出武器就行了。
蜥人在慢放的世界裡快進，轉瞬間殺完了所有獵犬。
時鐘重新開始走動，慢放的世界恢復了正常，不，世界一直正常。
瓦列里只看見了一道殘影，他下意識眨了眨眼，那神性的生物就出現在了混沌狼群里。
他還沒來得及完全轉身，只是一個愣神的剎那，戰獒群就消失了。
被利器割開的血肉鋪在戰獒群原先所在的位置，他甚至都不能從散亂的狗腿和狼頭中拼出一個完整的混沌獵犬。
老波耶揉了揉眼，但一切都不是幻象，那未知生物幾乎就在瞬間殺光了數百頭獵犬。
「波耶，我走不動了，拋下我吧！我會為你們爭取時間。」
一位士兵向著維塔利輕聲請求著，波耶咬緊了牙關，彎下身子將士兵背起來，繼續帶著相互攙扶的眾人在厚厚的雪堆里行走。
一道道極具穿透力的嘶鳴在四面八方不停響起，很多人都以為他們已經被包圍了，蠍尾獅發現了他們，現在只是在進行捕獵前的戲弄。
當他們向維塔利問詢接下來該怎麼辦時，六神無主的波耶也沒有什麼辦法。
眾人又磕磕絆絆的逃了一段距離，維塔利帶著士兵們躲在一顆能遮掩整座村子的古松下，強忍著松針帶來的刺痛，略作休整。
他們是人類，他們需要補充食物和水，以及熱量。
就算是能一錘子將巨石敲成粉末的波耶也沒了精力，他比士兵們更餓，他維持軀體活力的成本更高。
縱使他力量非人，可他也還是個人類。
人們忘記了之前的身份，不管是驕傲的翼騎兵，還是粗魯的哥薩，所有士兵都擠到了一起，掏出布袋中的乾糧開始狼吞虎咽。
維塔利淺飲了一口壺中混雜著少量酒精的水，他身上當然有烈酒，可現在不能喝，蠍尾獅會嗅到明顯的氣味。
嘶鳴聲越來越密集，看來這些野獸逐步排查出了他們的位置。
逃不掉了這個念頭浮現在維塔利腦海中，他很快就有了決斷。
維塔利低聲向身邊的士兵傳達了最後的命令。
「通告其他人，不用再節省物資了，待會我們去干一場大的。」
又過了一段時間，當士兵都恢復了足夠的力量時，維塔利掏出酒壺，向士兵們示意。
他不再壓制聲音，用所有士兵都能聽清的音量道：
「有沒有敢和我一起去幹上最後一場的！想跑的繼續往原先指定的方向逃，我不會怪你們，誰讓你們從娘胎里爬出來時沒有帶上膽子？」
巨大的古松下爆發出一陣紛亂的大笑，這笑聲也變相回應了波耶，他們早就受夠了逃跑。
若不是為了顧全大局，儘可能拖延混沌大軍的兵力，誰不想回身和入侵者幹上一架？
一位位士兵向波耶舉起酒壺，善酒的漢子們豪氣的將壺中的烈酒一飲而盡，拋下了他們從小用到大的酒壺。
「為了基斯里夫！」
維塔利取下身後的戰斧，他從不擅長戰前演講，但是士兵們也不需要過多的演講。
守護這片土地的本能深深印刻在基斯里夫人精神上，「偉大聖戰」中的「永世神選」沒能擊垮這個王國的精神，區區幾十頭蠍尾獅又怎麼能使士兵們失去戰鬥的意志？
「為了厄孫！」
「為了達哈！」
「為了托爾！」
士兵們向崇敬的神靈獻上敬意，但是守護了這片土地無數年的神靈沒有回應他們，他們也沒指望得到神靈的回應。
早就有傳言說——神消失了，祂們打了敗仗，以後也不會再出現了。
在過去他們對此嗤之以鼻，可當親眼目睹了無窮無盡的混沌軍團時，再怎麼虔誠的信徒也會發生動搖。
就算沒有了祂們，凡人又能怎麼樣呢？
戰鬥還得繼續，也不得不繼續。
在波耶的帶領下，一位位士兵衝出掩體，三五成群的散開到樹林中，準備好了繩索、鐵錘和利斧。
他們不是蠍尾獅群的對手，但野獸也別想輕易就把他們當成午餐。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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