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會合

  天上落下了血雨，稀稀落落的粘稠繞過騎士的鐵甲，包裹住愚蠢又盲目的凡人。

  大魔的咆哮和撼天動地的碰撞，使帝國人耳畔嗡鳴不止，到最後，凡人的雙耳已經徹底失去作用，人類的心臟在黑暗的偉岸下萎縮。

  二十三個螞蟻一樣的黑點被血色吞沒，無所不在的驚懼時刻動搖著人類的信念，黑暗中浮現出女人的輕聲低語、國王的承諾、神的讚許。

  戰鬥牧師警惕地環顧黑暗，身後卻好像被輕輕推了一把，柔軟的觸感如電流划過牧師的大腦。

  大誦經師凱斯勒一個不小心，沒踩穩開裂的大地，在一陣銀鈴般的嬉笑里差點墜入泥潭。

  黑獅鷲騎士及時抓住了牧師，一聲嬌嗔同時響起，玫瑰與百合混雜的花香輕輕抵住凡人的鼻子，麻痹了人類對黑暗的嗅覺。

  他們沒能聽見一聲壓抑著嗜血的咆哮，身體突兀籠上的寒意試圖提醒騎士們已經步入險地，但黑暗中像是有著一雙柔嫩的手，用美妙的觸感趕走了其他。

  它們還不滿足。

  對凡人來說已經足夠快樂，可這只是個開始。

  凡人身上的神聖徐徐散去，猖獗的大笑潛伏在有力地狂風中。

  騎士們戒備著交戰的非凡存在，卻渾然不知已經落入另一位存在的獵場。

  無面獵人的咆哮近在咫尺，直到一位騎士猝不及防下被利爪掏出了心臟，人類這才驚醒。

  色孽女妖撩撥著人類，將他們帶進了「野獸元素化身」潛藏的迷霧中。

  趁著血腥的狩獵被轉移，惡魔小心翼翼地向著巨石陣走去，割開熟睡中巨人的喉嚨，在歐甘文巨石旁舉行褻瀆的儀式。

  大統合者急切的話語飄蕩在氣流里，它已經迫不及待了。

  「快一點，再快一點！趁著那該死的冷血生物不在這裡！」

  一把燃燒著熊熊聖焰的光劍被遠處的凡人擲來，神聖的光輝放逐了欲魔的形體，神力讓大統合者發出痛徹心扉的哀嚎。

  「偉岸者」亨利身上瀰漫著飽含力量的發光薄霧，戒律與信仰的氣息從騎士傷口處溢出，使與「血腥隱匿者」角力的人類像是不朽的活聖人。

  亨利一次次用盾牌擋下野獸的撲襲，為身後的帝國騎士爭取了寶貴的機會。

  他們本該反應不及地死於野獸爪下，但野獸元素化身挑錯了第二個獵物。

  亨利身上的全身板甲玩具般被野獸撕下，差點洞穿聖杯騎士軀體的傷口流出帶有微光的血。

  聖騎士駐足之地被發光的薄霧包圍，凡人發熱的頭腦在神聖的安寧里恢復了冷靜。

  巴托尼亞人如往常一樣嘶吼著騎士的誓言，鏗鏘有力的回音足以激發所有聆聽者的信心。

  他就像是不知道恐懼是什麼，撲面而來的炙熱一度讓西格瑪之子感到羞愧。

  那只是最樸素的堅持，最簡單的苦修。

  他正是舊世界騎士活著的德行楷模。

  高呼著西格瑪之名，戰鬥牧師用西格瑪之威震懾了野獸元素化身。

  帝國的騎士一擁而上，用矮人打造的符文劍刺穿了野獸的軀體。

  兩國的騎士不做任何停留，直直衝向不遠處的歐甘文巨石陣，聖杯騎士取回了「英雄之劍」，無視身上的傷勢，躍躍欲試地尋找著黑暗中的陽光。

  這不是什麼困難的事情，在留下一部分駐守者後，大誦經師帶著十位黑獅鷲騎士，和亨利一同向著光明之處衝去。

  林奇聽見了人類的聲音，也感受到了他們的存在。

  鏖戰讓蜥人和大魔遍體鱗傷，血肉模糊的惡魔完全看不出原先的模樣。

  惡魔已經沒了雙翼，頭上的長角也盡數被林奇打斷，它右手緊握的惡魔戰斧布滿裂紋，龐大的軀體到處都是焦痕。

  林奇剛被惡魔咬斷的肩膀再次長出，作為回應，蜥人打碎了大魔的八顆犬牙，這是對恐虐惡魔最好的回禮。

  「原始野性」已經冷卻，林奇再次開始了遊走。

  好在他在之前的戰鬥中嚴重地削弱了大魔，雖然被挑斷筋骨不影響大魔行動，但也讓它不再能爆發出不遜於守密者的速度。

  勝利已經近在眼前，林奇甚至不那麼期待援軍到來了。

  只要再堅持片刻，再次恢復「原始野性」的蜥人有自信戰勝惡魔。

  當然，這期間一個失誤結局就會逆轉。

  十二個凡人衝進了宿敵之間的戰場，攪局的不速之客使本就瘋狂的惡魔爆發出最後的狂怒。

  神聖的長劍與戰錘相互映照，如果沒有虎視眈眈的蜥人，大魔完全可以憑藉非凡的速度，先一步逐個擊破人類。

  他們只是拿著危險武器的幼童而已。

  可現在惡魔一旦轉身，就意味著決鬥的失敗。

  蜥人可不會放過破敵的機會！

  嗜血狂魔有意製造混亂，它的腳步讓大地不停顫慄，可怖的蠻力使脆弱的凡人無法近身，高頻率交換身位的兩位冠軍讓凡人無法捕捉到確切的時機，只能暫且作罷。

  西格瑪牧師低聲向神靈祈禱，蔓延的神力喚醒了大魔的不安。

  每一位神靈都是必須被重視的對手，祂們擁有和大魔一樣的本質，不同於凡人，這是質變。

  就算是不擅戰鬥的神靈都可以威脅到大魔的安危，更何況是西格瑪，創建帝國的人神。

  再托大的惡魔也不會認為西格瑪不懂得戰鬥，昔日人皇統治帝國之時，沒有惡魔能夠涉足帝國，就連無所不在的鼠人都膽怯地避開了立國者的目光。

  面對能夠喚來神力的牧師與對抗西格瑪無異，雖然平日裡人類受到的神恩寥寥無幾，但凡人的神祇總是在關鍵時刻，降下神力阻止惡魔取得最終的勝利。

  祂們渺小且無能，但那是相對於四位真神。

  神靈在自己的國度不會死亡，這讓祂們面對高等惡魔大軍無窮盡的圍剿，也能分出精力關注凡域。

  戰鬥牧師狂熱的咆哮刺耳地連綿不絕，大魔受夠了凡人對偽神的祈禱，但它影響不了凡人的虔誠，騎士們時刻準備捨命揮出長劍，用死亡製造出大魔的破綻，大魔不得不與蜥人且戰且退。

  「祂就是帝國的皇帝！祂就是我的主！祂即是西格瑪！祂即是真金！」

  嗜血狂魔忍無可忍，咆哮著轉向撲向大誦經師，它寧可死在冷血種的杖下。

  那起碼是屬於戰士的死法。

  這一瞬間的破綻立刻就被蜥人捕捉到，權杖再次亮起熾烈的光弧，洞穿了不做躲閃的大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