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恐懼之書

  蜥人已經無暇關注隊友，他只能選擇相信他們的堅韌。

  分明只有一個吸血鬼，可它卻硬是喚起了數十個吸血鬼才能喚起的大軍。

  林奇鎖定了墓園深處，廢棄神殿之前的吸血鬼，緩緩破開亡靈的阻撓，殺向捧著人皮書的死靈大法師。

  夕陽的餘光被黑暗吞沒，夜幕徹底降臨。

  白月與邪月皆以最圓滿的姿態掛在夜幕中。

  這是帝國人口中的神秘之夜。

  荷斯七星高懸在天上，卻只能保證大法師不在鬥法中落入下風。

  這是一片死者之地，死靈的力量鼎盛如天上高掛的邪月。

  邪月陰綠的色彩前所未有地飽滿，邪光吞沒了白月微不足道的光華。

  獵巫人停止了掙扎，怔怔地望著黑暗深處。

  這是他失去父母后，第二十個神秘之夜。

  母親的呼喚就在耳畔迴響，滲人的注視讓他放棄了抵抗。

  西格瑪聖徽滑落在地上，鏽跡斑斑的廢鐵與岩石撞出震耳發聵的脆響，卻沒能喚醒獵巫人的抵抗。

  傳說應驗了！

  他早該死去，只是被殘忍地贈予了二十個春秋，他才是那個怪物。

  「格倫溫迪爾~」

  眨眼間，格倫又回到了二十年前。

  父母為他準備好了熱奶，在向西格瑪祈禱後，憂心忡忡地母親把他送進地窖。

  後來發生了什麼？

  格倫只記得一聲巨響。

  似曾相識的巨響震碎了獵巫人的耳膜，母親的耳語再度出現，獵巫人又變成了軀體的旁觀者，這次他看清了，怨靈是從他身體裡浮現出的。

  他的父母從未離開過，黑暗深處並沒有惡靈，惡靈一直都在他的靈魂里，他就是他的父母。

  獵巫人站起身來，他竭力抵抗著身體中的另一股意念，試圖阻止她掏出勁弩。

  矮人正在為同伴的站起而歡喜，可格倫並沒有回應矮人共同作戰的邀約。

  勁弩搖搖晃晃地挪向大法師，但又猛地用力，被格倫瞄準了自己。

  還沒等格倫竭力扣動扳機，意外便發生了。

  廢墟深處的墓園裡，重重幽影后的吸血鬼，忽然把手中的人皮書擲向身後的神殿內。

  吸血鬼悽厲的叫喊讓所有亡靈都停止了動作，也嚇住了盡力求死的格倫。

  「不！不可能！你早已死去！」

  吸血鬼身邊的亡靈被驅趕至神殿，還沒踏入神殿就被無形的力量湮滅。

  而那本人皮書，卻毫髮無損地漂浮在神殿裡，沒有受到神殿中殘存魔法的影響。

  吸血鬼歇斯底里地咆哮著，膨脹的血肉撕開了他的偽裝，讓本來看起來和常人一樣的尼古拉契，變成了青面獠牙的瘦高怪物。

  它甚至不再關注緩緩靠近它的陽光，吸血鬼喚起的亡靈明顯少於它手持人皮書時，密密麻麻的亡靈被趕往神殿旁。

  搖搖欲墜的神殿被推倒，吸血鬼似乎要把人皮書徹底埋葬在神殿裡。

  無形的力量從神殿中溢散出來，化作漫天黑霧。

  黑霧吞沒了廢墟中的一切，每個有思想的存在都被窺視了恐懼。

  恐懼被死靈魔力凝實，化作栩栩如生的幻景。

  泰格里斯身前憑空出現了一座閣樓，閣樓二層，瘦弱的、奄奄一息的泰格里斯孤獨地望著如今的大法師。

  勒丁身前多出一具屍體，她喉間傷口處流淌著黑血，她痛苦地望著劍聖，似乎在質問他為何失職，沒能保護好立誓守護的法師。

  索瑞安身邊多出了眾多身穿隕鐵重甲的矮人，不同於真實如昨日再現的其他幻象，這些矮人明顯是幻影。

  葛納之子們矗立在白雪皚皚的山地上，面前是一望無際的綠皮，為首的綠皮戰將身穿猩紅的鎧甲，手持巨大的惡魔戰斧。

  葛納之子高呼著先祖的名諱，勇敢地擋在數百倍於己身的綠潮面前。

  這無異於螳臂當車。

  矮人倔強的咆哮被響亮的「waagh」淹沒，為首的獸人戰將，輕易破開千錘百鍊的矮人重甲，像是虐殺幼童一般砍死了歷經戰火的長須老兵。

  索瑞安怒吼著，衝進幻象，要與同胞一同面對不可戰勝的敵人。

  但是這只是幻象，他已經永遠地錯過了那場戰爭。

  沒有後退者，葛納之子是戰神葛林姆尼爾的子嗣，是榮耀的戰士氏族。

  三百個矮人無望又徒勞地與黑獸人們鏖戰，在黑獸人的大笑里變成一具具冰冷的屍體。

  困獸之鬥也沒能挽回什麼，矮人拼死的抵抗，在沉醉於屠戮的獸人戰將看來不過是笑話，三百個雞仔尚且不夠它熱身。

  氏族漫長的榮耀終結在獸人戰將摧枯拉朽的衝鋒里，索瑞安清清楚楚地看見了最後一位葛納之子的不甘，與難以動搖的仇恨。

  索瑞安看起來瞬間蒼老了上百歲，他無力地揮動著戰斧，戰斧卻穿透了幻象。

  傳奇的流浪落幕了，只剩下他，一個永遠報不了仇的無能老矮人。

  格倫看見了他的父母，他們正掐著他的喉嚨，想要徹底扼死自己的孩子。

  獵巫人努力靠近矮人，試圖撞在矮人的戰斧上，卻被父母獰笑著拉遠。

  黑霧愈發濃郁，林奇又感到了徹骨的虛弱。

  一個個高大的惡魔自黑霧裡浮現出來，地上的廢墟化作了伊塔扎的廢墟。

  林奇清楚的明白，一切不過是幻象。

  天上的邪月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無數殘破的、大陸般的次元石碎片。

  林奇面前出現了一座金字塔，蜥人知道，這是伊塔扎的伊奇金字塔。

  古老的城市飄滿了瘟疫，次元石裝置的爆炸聲和鼠人一同布滿了雨林。

  一頭又一頭災禍領主降臨在凡域，一支又一支冷血軍團被鼠潮與蜂擁而至的大魔淹沒。

  金字塔頂端的觀星室內，一隻魔蟾七竅流血，仰望著天上墜落的邪月碎片。

  正是它粉碎了墜向星球的邪月，但它也因此力竭，無力再對抗天上的殘月了。

  它努力向上爬，企圖爬到塔頂，在死亡前，呼吸最後一口新鮮的空氣。

  魔蟾最終孤零零地倒在階梯上。

  這是未來的終焉，林奇自己都不知道，他竟然害怕這個未來。

  忽地，更多的亡靈取代了惡魔，雨林的末日被王國的終焉取代。

  死靈龍用翅膀蓋住了天空，成群地吸血鬼在夜幕下飛舞，巨人、巨魔都染上了死亡的驚怖。

  浩浩蕩蕩的死者大軍填滿了世界，死者大軍深處，骸骨王座上，一位身披灰色法袍的死靈法師，俯視著世間的一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