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納垢花園
露絲契亞地峽南方，蠕行雨林的茂密植被下。
「肥碩巨鼠」斯費科心驚膽顫地頂開土壤，甩動著碩大的鼠頭，抖落了枯葉與黑泥。
會見手下後，他就立刻逃離了氏族領地。
這源於它出色的危機感，它可不想被「毀滅之鱗」咬成爛肉。
事實證明這是正確的做法!
氏族已經不再有消息傳來了，看來它們沒能從毀滅里逃出。
叢林的陰影中，數十隻氏族鼠走出來，圍住了從地下探頭的斯費科。
軍閥認出了其中的下屬，虛張聲勢，想要讓它們繼續維持忠誠。
微弱又空洞的讚頌聲，隨著氏族鼠的接近，而被軍閥聽清。
「您是末日的先兆!」
「您是暗影之神!」
「不朽的大統合者!遠古的神!」
斯費科毛髮根根炸起，像一個蓬鬆的、沾滿屎尿的毛球。
恍惚間，斯費科透過樹杈，看見了夜空中高聳入雲的有翼惡魔。
鼠人軍閥下意識跟著氏族鼠一齊低頌，眼中的清醒與警覺徹底消失不見。
……
比拉克在現實與魔域之間狂笑，應允了鼠人軍閥的效忠。
讓惡魔內心發寒的注視感從魔域傳來，比拉克緊張地回頭張望。
混沌魔域距離它越來越遠，這讓它沒能注意到身後怪誕的浮空大陸中，一閃而過的渺小透明身影。
……
納垢花園，時間失去了意義的天堂。
「流感大師」薩沙伯垂頭喪氣地帶領納垢惡魔軍團，從無形荒原返回。
由於分心關注凡域，它搞砸了慈父分配給它的任務…抓住在混沌魔域流竄的惡魔獵手。
一個神出鬼沒的獵殺者，在前不久暗殺了一位大不淨者，用某種複合毒液。
這惹怒了慈父，薩沙伯還是第一次見到慈父瓦解的笑容。
真神的震怒讓混沌魔域戰慄了七次。
薩沙伯知道那是誰，它本來很有把握誘捕那位無影者。
可它一不小心多跟同鄉人聊了一會，還沒反應過來，思維就被困進了古聖的迷鎖。
而它當時正在設伏的路上。
等它切斷與凡域的連接，掙脫迷鎖時，目標早已消失不見。
薩沙伯緩緩步入黑色星辰與垂死恆星組成的活沼澤中，這裡是納垢花園的中心，無數磅礴星雲聚成的腐爛星系。
一切光榮與希望寂滅於此，無數世界中凡人的哀嚎與慘叫在虛空中迴蕩。
不時有強盛的文明忽然崩解，綻放成納垢王子身前微不足道的火花，轉瞬即逝。
取而代之的是，在文明廢墟中蔓延的各種流感、瘟疫。
所有銀河的最下方，無限的黑暗中心，慈父的莊園裡。
無窮的、無形無影的、又胖又瘦的偉岸存在緩緩向上攀爬。
祂像一縷煙，又好似濃縮的油海，慢慢向上擴散。
宇宙間的絕望、死亡、停滯、腐朽、不變的一切，皆是祂身軀上的點綴。
煙霧間裝飾著死寂又冰冷的、太陽般的眼睛，裂開的大嘴像是要吞下整片星海。
祂的手指如彗星般抓向虛空，無數皎月被壓沒在不可思議的體積下，群星也熄滅了。
攀爬中，至高的生命主宰樂呵呵地傳達著愉悅，所有死寂都沐浴了新生。
萬物之主的大笑動搖了納垢花園外的水晶迷宮，讓其中同樣偉大的存在發出惱怒地尖嘯。
薩沙伯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竟然讓兩位真神如此失態。
透過那好似宇宙初開時的尖厲迴響，納垢親王感受到了一個念頭。
『把它丟出去!』
出乎預料的，薩沙伯回歸後，並沒有受到懲罰。
納垢親王沒有深究，它趁著現實世界魔法之風大盛，藉助一場小流感，將思維再次投向凡域。
……
露絲契亞地峽周邊的殖民地，一道沉悶的嗓音在殖民者耳邊響起。
緊接著，某種不致死的流感開始擴散。
……
黎明的初曦擴散在朝雲中，林奇冷冽地從雨林走出，鹹濕的海風吹打在近乎一層樓高的身軀上。
沒有遮掩，沒有偽裝，林奇不屑於對螞蟻示弱。
這不是值得重視的對手，哪怕他們數量龐大。
沒什麼戰術規劃，計劃很簡單，林奇打潰敵人的主力，若是他們逃向雨林，早已埋伏好的靈蜥會終結他們。
若是他們潛進海洋，大法師正在引導的風暴，將作為海上客人觀看的最後一場煙花秀。
唯一麻煩的一點是…熱血種的殖民地太過分散，不能一口作氣全部消滅掉。
海岸邊，剛從宿醉中清醒的掠奪者哨兵，迷茫地用遠視鏡看著緩緩走來的蜥蜴人。
愣了半晌，他才想起來敲響警鈴。
「敵襲!」
悽厲又猶豫的尖叫，撞破了沉睡者的美夢。
睡眼惺忪地探險者，披著衣袍，從掛著蜥蜴軀幹的帳篷內走出。
探險軍團的頭目穿好盔甲，給火槍裝填好火藥，推開門前裝飾性的一串串靈蜥牙齒。
大聲向站崗的士兵吼道：
「有多少敵人？他們在哪個方向？」
「呃…一，一個，就在南方。」
「白痴!我要剝了你的皮……」
沒等傭兵頭目傾瀉完被吵醒的怒火，悶雷般的聲響在南方炸起，讓所有人都清醒過來。
堅固沉重的木門碎成漫天木屑，塔樓上的哨兵慘叫著在空中畫出一條拋物線，落地後濺起白漿與血花。
距離營地南門較近的傭兵，戰戰兢兢地望著不請自來的龐然大物，下衣被本能的排泄濕潤。
一陣陣碎肉與鮮血飄成的紅霧，讓淘金者們想起了反擊。
零星的槍響化作連成一片的轟鳴，箭矢刺破染血的空氣，與火藥一同被淺白色的鱗片彈開。
紅霧眨眼間籠罩了半個營地，人類匆忙組成的戰陣，在能捏斷鋼鐵的蠻力下不堪一擊。
用靈蜥皮拼接搭建的一個個帳篷間，林奇閃電般竄動，隨意掀起一片片血浪。
一爪捏碎為首者的頭顱，無視了逃向叢林的士兵，林奇在他腸胃裡發現了一朵血肉凝聚成的，深紫色的玫瑰。
嗅著空氣中淡淡的邪惡氣息，林奇闖進傭兵頭目的帳篷內，發現了兩個驚惶的女子。
她們面容姣好，只是身上隱約長出了幾根尖刺，頭上還有一對微不可見的犄角。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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