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2章 永恆不變的迷霧

  在雷克頓離開後不久，隨著一道閃電划過黑沉的天空，銀白的光芒照亮周圍大地，剛才那塊巨石上多出了一道穿著黑色古典長袍，戴著同色尖頂軟帽的身影。

  他右眼位置戴著一片水晶磨成的單片眼鏡，雙手環抱在胸前，一邊正饒有趣味的打量著周圍，一邊用聽不出情緒的聲音感嘆道：

  「真是可惜，來晚了一步，剛才的動靜可真是響亮啊，難怪要來這裡晉升，如果在外面，蒸汽這會已經從完美之地衝出來，在現實世界開啟一輪神戰了。」

  「不過這麼大的動靜，躲在山上的『倒吊人』竟然只是看了一眼就不再關注了，這態度有些讓人尋味啊！」

  「或許，我的本體也該候出去走動一下了，存放在帕列斯那的『時之蟲』特性可以找個機會收回了。」

  話音落下，他伸右手抬了抬右眼位置的單片眼鏡，身影忽然消失在巨石上，下一刻直接出現在數千米外的一座小山上。

  停頓一秒，他的身影又再次消失。

  距離之前晉升的地方大概數百里的地方，提著一盞暗銅色提燈的雷克頓身影不斷往前閃爍著，他並不知道自己離開原地後不久阿蒙就出現在了那裡，如果知道，他會走得更快。

  身影閃爍著往前挪動了幾次，他忽然停了下來，安靜地站在一截腐朽的樹樁前，平靜望向前方。

  在他前方五百米左右的地方，有一個布置簡陋的祭壇，祭壇上擺放著不少來自怪物身上的靈性材料。

  祭壇的正前方，跪坐著一個穿著深棕色獸皮的老者，他頭髮完全花白，雜亂的垂下，嘴裡低聲誦念著什麼，姿態極為虔誠。

  在這老者的身後，稀稀疏疏的跪坐著數十個提著獸皮燈籠的人影，他們身上的披著簡單的獸皮衣物，腦袋緊緊的低垂著，身上有著不同程度的異化。

  「月城的人嗎？」

  「因為我剛才引起的動靜，他們覺得那是來自這片灰霧的反饋，所以又開始舉行儀式了嗎？」

  低聲自語了兩句，雷克頓側頭看向另一邊的灰霧，眼眸中浮上一層極具韻味的淡紫，仿佛能窺見世間的一切秘密。

  這種狀態下，他能清楚的看清那片蔓延無無盡的灰白色霧氣本質，他甚至能看見歷史迷霧中那些破碎的光斑，有的黯淡，有的閃爍著光芒，似乎自己只要集中注意力，就能看清楚裡面所飽含的信息。

  我也能看見歷史孔隙，看見裡面飽含的那些歷史記錄？應該是我自身的特殊，對任何形式存在的信息都有一定的把控，所以能夠看見那些歷史孔隙裡面的信息，如果換做其他「賢者」，甚至「知識皇帝」，都未必能做到這一點的。

  在心裡無聲的感嘆了兩句，他的目光再次被前方那一直綿延，沒有盡頭的灰白色霧氣吸引，隨著月城居民的祭祀，逐漸產生了一些變化，多了點活著的本能。

  他耳邊還能清晰聽見月城居民在用類似巨人語的語言反覆誦念著的尊名：

  「永恆不變的迷霧，凝固時空的屏障，包容一切的存在」

  隨著月城居民反覆的誦念，前方那靜靜流淌著的灰霧再次翻湧起來，發出嗚嗚的聲響，像是空氣在摩擦，又像是低沉沙啞的低吼。

  灰霧不斷的聚合又撕裂，漸漸地，它竟然撕扯出一張模糊不清的臉孔來，仿佛有無數細小的蟲豸在蠕動、聚合成的，處於人類和野獸之間的臉孔，在灰霧之牆上方努力的想要往外延伸。

  目睹這一切的雷克頓低聲感嘆了一句：

  「有點意思，剛才的變故似乎讓它又活過來一些。」

  手中提著的暗銅色提燈湖光閃動了幾下，連帶著他的身影不斷的在「閃現」，片刻功夫，他就出現在了那無邊灰霧組成的牆壁前。

  他將手中的提燈往頭頂的方向抬了抬，那無邊灰霧之上長出來的臉孔往下伸來，灰霧摩擦空氣，發出嗬嗬的聲響，聽著就像是它在時候一般。

  雷克頓舉著提燈和它對視，眼眸中深藍近紫的輝芒緩緩流淌，映照出一片密集、璀璨的星空。

  這種狀態下，他能更加清晰，更加輕鬆的感知到這片灰霧的狀態，這種臉孔的情緒。

  「你對我保持著惡意，是因為記住了剛才的氣息嗎？」

  雷克頓低聲自語著，昏黃的燈光下，距離被拉的很長很長，任憑那灰霧上長出的臉孔怎麼往下綿延，始終都無法真正接近他。

  沉默的和灰霧上長出的臉孔對視片刻，他空閒的左手往前伸出少許，凝聚出一個深色的古老的號角，帶著極為沉重極有力量感的意蘊。

  天使層次的「毀滅的號角」，吹響後傳出低鳴的，難以被掩蓋和隔絕的聲音，音波迭加之下能粉碎一定範圍內的一切事物。

  他將「毀滅的號角」湊至嘴邊，臉頰微微鼓起，用力的吹動號角。

  周圍瞬間迴蕩起低沉厚重的宛若低鳴的聲響，無形的音波一圈一圈的盪開，周圍的虛空不斷發出細碎的咔嚓的聲響，仿佛在一點點裂開，逐漸的走向毀滅。

  充斥著毀滅韻味的聲波中，那張由無數灰霧凝聚起來的，介於人類和野獸之間的臉孔一點點的崩塌，化作最原始的歷史迷霧，融入後面無盡的灰霧長牆之中。

  在雷克頓側後方，正在舉行祭祀的月城居民已經發現了這邊的變故，他們驚愕的看著突然出現的人影，和那從灰霧之中長出來的臉孔。

  在短暫的失神之後，負責主持儀式的大祭司尼姆迅速招呼著身後的眾人往後撤退。

  嗚~嗚~

  衝刺著毀滅意味的厚重低鳴化作無形的聲波不斷地往外盪開，遠遠的盪開，近乎覆蓋了一座城市的範圍。

  在這範圍內，無論是灰白的霧氣，還是地面的泥土，甚至從天空劈落的銀白閃電，周圍深沉壓抑的黑暗，都在一點點的崩解，消散。

  大概持續了半分鐘，那不斷迴蕩的號角聲終於消失。

  雷克頓平靜的站立在半空，他原本腳下踩著的地面已經消失，只留下了一個很大的坑洞，在他的前方，灰白的霧氣不斷翻湧，無形的音波製造出來的缺口補上，剩餘灰暗一片的空間也迅速的被黑暗重新籠罩。

  「果然不行嗎」雷克頓提著提燈的右手晃動了幾下，低聲自語道。

  下一刻，他左手高舉，像是在觸摸頭頂的天空，周圍迅速有溫暖明澈的光輝浮現，並開始在他手中積攢起來，凝聚出一柄純淨到極點熾白到極點似乎由純粹陽光組成的長槍。

  昏黃的提燈燈光下，他手中的長槍變得格外熾白、灼熱，仿佛染上了一層燦金。

  長槍在成型的瞬間脫手而出，徑直的沒入了灰霧深處。

  緩緩涌動的灰霧突然劇烈激盪起來，在灰霧深處出現了一輪熾白到極點得足以照亮整座城市的微縮的太陽，綻放出熾白灼熱，仿佛能淨化一切的純白光輝。

  灰霧不斷的往外翻湧了一會，又開始重新往內匯聚，逐漸的將那輪熾白到極點的微縮太陽淹沒，將所有的光芒都掩蓋。

  「這些灰霧形成的封印也繼承了那三條途徑的一些特點，暴力無法突破。」

  低聲自語了一句，雷克頓左手揣兜，轉身往月城眾人所在的方向走去。

  邁步間，他的身影閃爍了幾下，輕易的就離開了剛才被「毀滅的號角」毀滅的區域。

  距離被「毀滅的號角」所摧毀的地方不到千米的地方，身上有著不同程度異化的月城眾人緊張又好奇的張望著前方。

  直到那不斷翻湧的灰霧逐漸平息下來，才開始有人竊竊私語起來，既好奇，又擔憂。

  站在最前方的是頭髮花白的大祭司尼姆，在他身旁，跟著位提著獸皮燈籠的年輕男子，他的身體不正常的佝僂著，脖頸到臉頰的位置還有一個個或大或小的凸起，像是要從中長出新的肢體來一般。

  他神色有些不安的望著前方，似乎很擔心剛才攻擊灰霧的那個神秘人會突然出現在他們面前，並對他們展開攻擊。

  他一邊警惕，一邊帶著些許期待的向身旁的大祭司尼姆問道：

  「大祭司，剛才那個突然出現的人影，他真的是人嗎？還是黑暗深處某種位置的怪物？他剛才是在攻擊這片灰霧嗎？」

  「我也不知道。」大祭司尼姆輕聲嘆息道。

  「你們是在討論我嗎？」

  一道清晰的，聽起來很是年輕，說著與他們完全不同的語言的聲音突然迴蕩在月城眾人的耳邊。

  所有人都在瞬間警惕起來，雷克頓感覺自己甚至能聽到他們身上那砰砰狂跳的心跳聲。

  頓住打算繼續靠近的腳步，他抬了抬手中的提燈，臉上扯出一個自認為還算是流露出少許情感的友好笑容道：

  「我並沒有惡意，只是見你們一直在張望這邊，所以好奇的過來看看。」

  月城眾人聽到他的話似乎更加緊張了一些，他們躊躇著想要靠近，卻又不敢往前踏出一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