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女士低聲下氣的聲音透過電波傳來，聽上去讓人很難忍心拒絕。

  謝塵囂陷入沉默，片刻後，程女士像是鬆了口氣，說：「你不說話，媽媽就當你默認了，那我們說好，弟弟這幾天就麻煩你了，塵囂。」

  說完，程女士停頓了一下，見謝塵囂並未反駁，語氣變得輕鬆了不少，「我這邊還有點事，那就這樣，媽媽先把電話掛斷了。」

  或許是真有急事，程女士說完後，沒等到謝塵囂，便自顧自掛斷了電話。

  -

  這通電話明顯讓謝塵囂才剛變得愉快的情緒再次down到了谷底，少年似乎是不想因自己的情緒影響她，極力地假裝無事發生，找話題和她交談。

  沈優毫無預兆地停下步子，轉身看他，少年嘴角下垂，目光也下意識閃躲，避開直接與她對視，倘若他腦袋上有一對兒耳朵，亦或者是身後有一條尾巴，此刻定然也是無精打采地耷拉著的。

  察覺到沈優打量的目光，謝塵囂抿起唇角，剛想解釋自己沒事，冷不防聽見她說：「我等會兒正好沒事，可以和你一起去接你弟弟嗎？」

  「嗯？」

  他怔楞一瞬，抬眸看她，感到十分意外。

  「我是家裡最小的孩子，還不知道接弟弟妹妹放學是什麼感覺誒，」沈優看上去有些期待，「不過小時候我的大哥和二哥經常會來接我，因為他們帥得很突出，而且個子高，所以其他小朋友都超級羨慕我的，我感覺特別有面子！」

  她笑眯眯地看著他，「你也一樣啊！你弟弟的同學看到他高大又帥氣的哥哥去接他放學，肯定會超級無敵羨慕他的，到時候你弟弟絕對會很感激你，讓他在同學面前這麼有面子。」

  女孩嗓音清脆，含笑的目光倘若能夠化作實質，那必然是溫暖而柔軟的，那雙清澈的圓眼一眨不眨地望著你，無論說出多麼荒謬的話語，似乎都會帶著蠱惑性，引誘人相信、浮想。

  謝塵囂情不自禁地順著她的話，想像出沈優小朋友背著書包走出校門，在人群中看到來接她的哥哥，一雙眼睛變得亮晶晶的，隨後在小夥伴艷羨的目光中邁著小步子跑向他，任由他幫自己摘下小書包，牽著哥哥的手回家，亦或者嚷嚷著累了不想走路，撒嬌讓哥哥抱她。

  她小時候一定是全世界最可愛的小朋友，沒人會捨得拒絕她。

  想到這裡，他眸光也變得柔和下來，唇角微勾，想逗逗她，故意潑冷水：「只有你會這麼想而已。」

  「才不是！」

  沈優果然立即上當，「不信的話，等我們去接你弟弟放學就見分曉了！」

  「好啊。」

  -

  沈優和謝塵囂在放學前便等在校門口，校門口除了他們以外還有不少家長，放眼望去，豪車隨處可見，他們兩個大學生站在一群家長之中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迎著周圍時不時的似有若無的打量視線，放學鈴聲終於響起。

  等了一會兒後，學生們便陸陸續續從校門口出來，找到自己的父母后，就高高興興地回家了。

  沈優從前只體驗過學生視角，還是第一次體驗「家長視角」，新奇的不得了，睜著一雙大眼睛四處張望，爭取不錯過每一個小朋友的臉，一邊尋找，一邊問謝塵囂：「你看到你弟弟了嗎？他長什麼樣，和你像不像啊？對了，他應該是認得你的吧？咱們往這裡一站還是很突出的，他看到的話應該會主動走過來吧？」

  謝塵囂起先找人的態度還有些消極擺爛，但見沈優這麼積極，眼睛忙碌著，嘴巴也嘰嘰喳喳停不下來，不由得失笑，也跟著她認真尋找起來，回答她的問題：「我暫時還沒看到他。長得像不像……應該有點像。」畢竟是同一個爹同一個媽生的。

  停頓了一下，他像是突然想起什麼，補充道：「不過沒有我好看。」

  聞言，沈優忍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配合地點點頭，「是是是，少爺是世界上最帥的人！」

  約莫過了半個小時，沈優眼睛都找累了，學生們也出來得差不多了，但他們還是沒見到謝鈞澤的身影。

  沈優十分納悶：「好奇怪啊，難道你弟弟出校門的時候沒看見我們，自己走了嗎？可他一個小學生，沒有大人帶著，能跑去哪裡啊？」

  謝塵囂面色微凝，肯定道：「他沒有出校門。」

  他沒有錯過每一張小朋友的臉，可以肯定走出校門的學生之中並沒有謝鈞澤。

  正想著要不要打電話找程女士要他們班主任的電話問一問，程女士的電話就打過來了。

  程女士的聲音有些擔憂：「塵囂，鈞澤好像遇到了一點麻煩，被他們班主任留下來了，你進學校去看看具體是什麼情況吧，如果沒辦法解決，媽媽就儘快趕過來。」

  「嗯。」

  謝塵囂淡淡應了一聲，聽到她報過來的班級號和班主任的聯繫方式後，便毫不猶豫地掛斷了電話。

  兩人找到程女士告知他們的教室樓層和對應的辦公室後，在走廊上就聽到女人透著憤怒的聲音。

  「朱老師，謝鈞澤的家長到底什麼時候可以趕過來？這可是價值九位數的傳家玉鐲，我今天必須要找他家長討個說法！你要是不能讓他家長來學校，不如直接把他家長的聯繫方式給我，我直接找她……」

  班主任在盡力穩住她的情緒：「湯晟博家長，您別太激動，兩個孩子還在這裡看著，您這樣會嚇到他們的。」

  兩人走到辦公室門口，門是敞開的，抬眼看去，辦公室內的情況一覽無遺。

  大部分老師都離開了，只有謝鈞澤班的班主任、高年級的年級組長、校長和副校長等人在，他們都站著，處於憤怒中的女人沒好氣地坐在沙發上，雙手抱臂，她兒子坐在她旁邊，仿佛沒感受到他母親的怒火似的，沒心沒肺地抱著遊戲機打遊戲，而謝鈞澤站在班主任的身邊，小臉蒼白，好像隨時都可能嚇暈過去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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