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見面

  藍清霜卻沒動作，而是繼續看著瑞斯：「既然你將事情交給我，那麼，我希望你能配合我，否則，我無法保證事情是否順利。」

  瑞斯雖然暴躁無腦，但也不是真蠢，質疑的看著藍清霜：「我希望你不要提太過分的要求。」

  「你知道的，我這人脾氣不好，你嬌滴滴的模樣，可承受不起我的怒火。」

  威脅意味很明顯，邪氣的眼神，更是讓人作嘔。

  藍清霜神色淡漠，不為所動。

  藍望歸卻偷偷握起了拳頭，就連綁在行刑架上的戴明月和戴家人，都不由得露出來憤怒。

  他們認出了藍清霜，第一眼就認出來了。

  當初那個可可愛愛，懂事聽話的小姑娘，長大了。

  身上有為人母親的溫柔，也有經歷過歲月的沉澱，更有身為藍望歸女兒的氣度和膽氣。

  他們是驕傲的。

  更是心疼的。

  這麼多年，沒有親人陪伴在身邊，獨自生活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不管生活多優越，旁人多盡心，都不及在家人身邊。

  當時讓她離開，小姑娘哭得撕心裂肺，他們不忍心，卻又不得不狠心。

  多年過去，小姑娘變了模樣，看他們的眼神，也帶著疏離和陌生。

  說不心疼難過是不可能的，但也理解，這麼多年，感情會淡也正常。

  只是他們不知道，藍清霜這些年都經歷過什麼，對他們，她早就沒了記憶，這才會陌生疏離。

  當然，藍清霜也並不是一點感覺也沒有。

  身體上仍舊有本能的熟悉感，能夠一眼在人群里認出爸媽，認出舅舅舅母表哥表姐，雖然對不上號，卻也不是全然不識。

  但現在，不是認親的好時候。

  「放心，我知道你做不了主，所以不會為難你。」

  瑞斯頓時怒急，賤人竟敢挑釁鄙視他。

  但對上藍清霜淡漠的眼神，又將怒氣忍了下去。

  「你想做什麼？」

  藍清霜勾勾唇：「把你的人都撤出去，我要跟他們單獨談，這個要求，不為難你吧？」

  瑞斯張嘴就想拒絕，他可不信任這個牙尖嘴利的婦人。

  但卻在中途變了語調：「是不為難，不過，你要是什麼都沒辦成，我就得為難為難你了。」

  藍清霜不置可否，爽快的應下。

  瑞斯深邃的眸子看了藍清霜一瞬，甩袖招呼所有人都出去，將空間留給藍清霜。

  人一走，戴家人就迫不及待和藍清霜說話。

  「清霜，你還記得表哥嗎？」

  「清霜，你怎麼在這？」

  「清霜你別怕，我們肯定不會讓那些人傷害你的。」

  「清霜……」

  藍清霜沉默的聽著眾人的話，視線平靜的掃視過去，將所有人的神情都看在眼裡。

  很熟悉的面孔，每一張面孔都很熟悉，但她想不起他們是誰，想不起他們曾經的事。

  其他人說了半晌，見藍清霜只有沉默，便紛紛噤聲，驚疑不定看著她。

  多年分別，還是有隔閡了嗎？

  這孩子，恨他們吧？

  等聲音都消失，藍清霜才有動作。

  不急不緩走到眾人面前，替他們將身上的繩子解開。

  淡聲開口：「我失憶了。」

  「什麼？」眾人驚詫，這是他們從來沒想過的情況。

  怎麼可能失憶，這麼不可思議的事怎麼會發生？

  藍清霜不意外他們的驚訝，想來，葉舟山還沒能和他們見上面。

  還沒見上面就出事了啊？

  心思百轉，面上仍舊平靜：「十歲以前的記憶都沒有了。」

  「怎麼會？」戴家大舅不可置信的開口：「清霜啊，你真的不記得大舅舅了？一點也不記得了？」

  「你以前還說要給大舅舅當閨女，你忘記了嗎？」

  藍望歸，戴明月……親爹娘還在這呢，大哥。

  「高草丫她是怎麼照顧你的？怎麼能失憶呢，怎麼失憶的？」

  藍清霜看向這個自稱大舅舅的中年男人。

  是個高個子白皮膚的帥大叔。

  但在這裡的這段日子，被屈打用刑，傷痕累累，狼狽不堪，枯瘦得厲害。

  歲月的痕跡，乍然凸顯，很是滄桑。

  不僅僅是他，所有人看起來都很不好。

  藍清霜心底湧出憤怒，憑什麼這麼對他們，憑什麼這麼惡毒。

  暗暗吸口氣，將憤怒壓下。

  「大舅舅？」

  戴啟忙不迭點頭：「是，我是大舅舅，清霜，能記起來嗎？」

  藍清霜搖頭：「覺得很熟，但是沒有記憶。」

  「高飛霞，嗯……也就是高草丫，在回國的船上，故意將我弄病，使我高燒不退，差點燒死。」

  「不過我命大，沒死成，卻燒壞腦子，失了憶。」

  「下船後，便將我丟給一對人販子夫妻，目的是讓那夫妻倆將我賣掉，弄死。」

  「只是夫妻倆一時起貪念，將我養了起來，想省一筆彩禮錢，給家裡的養子當童養媳，順帶讓我給他們家當牛做馬。」

  「我在那家呆了十多年，雖然過得不太好，卻也沒吃太多虧，安安全全長大了。」

  「前年，我那個童養夫被那家人拾掇去修路，死在了巨石下。」

  「那家人想藉此拿捏我，讓我在他們家當奴作婢，還要給他們家不成才的廢物兒子暖床。」

  「我卻不是個好脾氣的，直接跑了。」

  「運氣很好，我遇到了現在的丈夫，他不嫌棄我嫁過人，也不怕我逃婦的身份，娶我當了媳婦，並且生下一個可愛的閨女。」

  「孩子叫福滿，現在快一歲了。」

  「圓乎乎的，很乖很聽話。」

  藍清霜很平靜的敘述這些年發生的事，但其他人卻聽得淚流滿面。

  竟然是這樣嗎？

  為什麼會這樣？

  高草丫她怎麼敢？

  「我一定要殺了那個毒婦。」

  二舅戴桓啞聲怒吼。

  太過用力，牽扯到傷口，疼得倒吸一口涼氣。

  一直不曾言語動作的戴明月再也忍不住，撲過去將藍清霜摟進懷裡。

  當初小小的姑娘，如今和她一般高。

  那時會甜甜的叫她媽媽，現在竟是認都不認識她了。

  戴明月心如刀絞。

  「我錯了，我錯了，我不該信那個毒婦，我不該一意孤行的以為那是為你好，將你送回國。」

  「對不起，媽媽的清霜，對不起。」

  藍清霜僵了一瞬，伸手環住抱著自己的瘦弱婦人。

  看著她頭上的白髮想，是這段時間白的吧，這段時間，他們遭受了太多了。

  「沒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