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氏連連點頭：「應該的應該的，是恩人。」

  「那啥，走，上家去，我跟我男人一直想感謝恩人，就是找不到人。」

  「必須去的，走走走。」

  羅氏有些語無倫次，但是真的高興激動。

  葉舟山笑著拒絕：「不用，也不是什麼大事。」

  「要的，要的，」羅氏都急哭了：「要去的，我，你不知道，我們就這麼一個兒子。」

  「差點就沒了，當時想死的心都有了，嚇得六神無主。」

  「兒子能找回來，是真的感謝，我們可以用命來謝。」

  「要去的，一定要去。」

  葉舟山沒想到這裡的人還挺純善，眼前女人的激動和感激，一點不作假：「這樣吧，我也是今天才到，來這探親。」

  「我這親戚還沒能見到面呢，不好去你家。」

  「要不等我回去跟親戚招呼一聲，明天再上門拜訪。」

  羅氏微微睜了睜眼：「探親啊，誰家啊，我們是這個屯子裡土生土長的人，這裡的人都認識，你說說是哪家，我領你去。」

  葉舟山不好意思的笑笑：「不是屯子裡的人，是那邊，馮馬太家，我是馮馬太外侄。」

  那邊，是下放人住的地方。

  羅氏有些許驚訝，難怪沒聽說過誰家有這麼一門親戚。

  馮馬太她知道，聽說思想很進步，改得很好。

  屯子裡有人偶爾也會和馮馬太家來往，上頭的不會追究，倒是不妨事。

  不過，這是恩人，即便是被嚴厲監控的人，他們也是要報恩的。

  「我知道，我知道馮馬太。」

  「那行，恩人先去見親戚，我回家跟我男人和我爹說。」

  話音一落，就拎著一臉懵的小豆丁跑了，急切的模樣，看得葉舟山好笑。

  不過，這可真是幸運啊。

  抱起閨女，在她肉嘟嘟的小臉上，親了兩口。

  「乖寶啊，真是爹的小福星。」

  糰子不知道她爹發什麼瘋，嫌棄的推著她爹，胡茬扎臉。

  葉舟山扛著閨女，歡歡喜喜的回窯洞。

  馮馬太已經下工並且聽說自己外侄來了。

  馮馬太揚眉，他可沒什麼外侄。

  不過……

  「你是？」馮馬太是個四十多歲的男人，瘦瘦小小，長了一張精明臉。

  以前是干倒斗的，所以才來了這。

  獨身一人，因為混得好，得了個單間，可見其本事。

  葉舟山一臉驚喜迎上去：「小姨夫，你是我小姨夫吧？我啊，小葉，我娘陶來燕。」

  「我娘說，我小時候，你還抱過我呢。」

  「小姨沒了之後，我娘一直在打聽你的消息，聽說你在這裡，就趕緊讓我來看看你。」

  「還帶了你最愛的大前門。」

  「這麼多年沒消息，一直挺擔心的。」

  馮馬太看了眼一整條煙，眥著大黃牙樂。

  「原來是小葉啊，多年沒見，你都長這麼大了？叔差點沒認出來。」

  「你娘還好吧？你小姨走之前還惦記你娘呢，差點沒閉上眼睛。」

  葉舟山連連點頭：「好好好，我娘挺好，就是惦記你們。」

  陶來燕和大前門是接頭暗號。

  雙方對上了，馮馬太便知道這是瞎子弄來的人。

  要不說馮馬太吃得開呢，不但在這裡混得好，在市里還有兼職。

  不少想來這裡尋人做事的人，苦於沒有合理的身份做掩護，就會想辦法弄一個。

  也不能憑空弄不是，誰也不是傻子。

  所以，也就有了馮馬太這樣做兼職的人。

  大家心照不宣。

  暗中監視的人癟癟嘴走了。

  兩人進了窯洞，馮馬太就眥著大黃牙打量葉舟山的包袱。

  葉舟山掏出給馮馬太的報酬，其他都收撿起來。

  馮馬太也不貪心，行有行規，誰要是壞了規矩，害的可不僅僅是自己。

  「安心住著吧，不過，也別鬧出什麼事，要不然到時候我只能對外說認錯了人。」

  「畢竟是這麼多年沒見的外侄，認錯了也正常。」

  葉舟山點頭：「放心，規矩我懂。」

  馮馬太不問葉舟山想做什麼，這也是規矩。

  如果葉舟山要馮馬太幫忙，還得另外支付報酬，這也是規矩。

  要不然，就各自安好，互不干涉。

  窯洞裡住著還挺不錯，至少帘子一放，就不會往裡灌風灌沙，冬暖夏涼。

  這一晚，葉舟山摟著閨女，睡得相對踏實。

  馮馬太原本還擔心奶娃子晚上鬧騰，沒想到這麼聽話，對葉舟山這個親戚滿意了些。

  「白天你們自己安排，別去不該去的地方，打聽不該打聽的，做事隱蔽點。」

  葉舟山應明白。

  馮馬太沒多說，出門上工去了。

  羅氏一家像是掐著點過來的。

  馮馬太一走，他們一家子就到了。

  羅氏和小豆丁還有羅氏的男人和公爹，以及幾個女眷。

  其中還有個熟人，就是領他們來的大健。

  他竟然是羅氏的男人，豆丁的爹，梁大健。

  今天的粱大健沒了昨天的算計，滿滿的都是憨厚老實和激動。

  上來就握住了葉舟山的手。

  「恩人，抱歉恩人，我昨天不知道你是恩人。」

  「東西我都帶來了，還請恩人別介意，都收回去，原諒我昨天的有眼無珠。」

  昨天羅氏回去說起遇到的恩人，還說是馮馬太家的親戚。

  梁大健就知道是誰了。

  當時悔得想給自己兩巴掌，直接過來賠罪。

  梁老爹也氣得不行，把兒子狠狠的揍了一頓。

  他們鄉下人，沒文化，沒見識。

  但信因果報應。

  世代單傳，他們粱家人一直恪守本分，不做傷天害理的事，就怕報應到後代身上。

  如今孫輩更是個獨苗苗，老粱家，看得跟眼珠子似的。

  平時梁大健的工作，梁老頭就不太喜歡，覺得有傷天和。

  偏梁大健還收了恩人的好處。

  他是生怕因為喪良心，給孫子帶來災禍。

  不過，梁老頭人老成精。

  如同馮馬太這樣的人做的兼職，他們不是不知道，只不過不說破而已。

  反正和自己沒關係。

  所以猜測，葉舟山來這裡，是有事。

  他們不好隨便上門，壞了恩人的事，就拖到了早上，等馮馬太走了才來。

  梁大健雖然沒他爹迷信，但對兒子，也是一百個疼惜。

  就這麼一個種，也不願意他有半點閃失。

  哪怕是迷信，也不願意。

  平時雖然因為工作，也會做些過分的事。

  但他有底線，從來不做傷天害理，迫害無辜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