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別跑，你給我站住……」

  「來人啊，有人販子。」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把孩子還給我……」

  火車再次啟動。

  車窗外，有人撕心裂肺的哭喊。

  紀孝廉葉舟山收回視線，看向呆愣愣的小福滿。

  「抱好了。」紀孝廉沉著臉提醒葉舟山。

  葉舟山收起吊兒郎當，抱著閨女的手緊了緊。

  對面座位換了人，換成了抱著一個睡著的兩歲左右男孩的三十來歲夫妻。

  兩人都氣喘吁吁，應該是上火車時趕時間，又被擠了。

  兩人見葉舟山紀孝廉看過去，扯了個笑點頭問好。

  作為禮貌，紀孝廉回了個笑。

  葉舟山視線落在他們懷裡孩子身上。

  兩人身體瞬間蹦緊，警惕的將孩子往懷裡收了收。

  葉舟山嗤了聲，扭開頭，逗著懷裡閨女玩。

  奶糰子像個小倉鼠，喊著小肚肚飽了。

  小嘴卻一刻也不停歇。

  吃完雞蛋，又慢吞吞啃了小半個饅頭。

  歇了沒兩分鐘，又張著小嘴吃紀孝廉餵來的蘋果泥。

  葉舟山笑著捏她肚肚上的肉肉：「乖寶啊，你肚肚上的肉肉這麼多，小衣服都快兜不住了。」

  奶糰子張開的小嘴猛然頓住，驚恐的看著她爹。

  她有肉肉了？

  嘴裡的果果都不甜了，小胖臉皺成了苦瓜。

  紀孝廉哭笑不得的瞪了眼葉舟山：「你沒事逗福滿做什麼？」

  「乖寶不聽你爹胡說，吃蘋果不長肉肉。」

  「我們乖寶這麼可愛，就是長肉肉也沒事，肉肉越多越好看。」

  「乖，快吃吧。」

  奶糰子將信將疑，又張開了小嘴，吃著吃著，就忘了她爹扎心的話。

  吃得小腦袋晃晃悠悠的，小胖腿也跟著踢踏。

  一不小心踢到了對面的小孩。

  小孩幽幽轉醒。

  好像對環境陌生，小臉上全是茫然。

  對面夫妻有些惱怒踢醒小孩的福滿，兇狠的瞪了一眼。

  小福滿嚇得一哆嗦，往她爹懷裡藏。

  葉舟山冷著臉瞪回去：「信不信老子摳了你倆眼珠子？」

  對面夫妻眼皮一跳，收回視線。

  小孩好像已經徹底回神。

  茫然四顧一圈後，嗷嗷大哭起來。

  抱著孩子的女人擰著眉在孩子屁股上狠拍了一巴掌。

  「哭什麼哭，眼皮子淺的，見不得點吃的，不准哭，再哭老娘就揍你了。」

  小孩沒聽，哭得更大聲。

  旁人也只當小孩饞別人的吃食才會哭。

  正炫蘋果泥的小福滿無辜的抿著小嘴。

  小胖手拿著快被挖空的蘋果，往男孩手裡遞。

  「啊啊啊……」

  【吃，不哭，福滿給你吃。】

  小孩扭頭去看小福滿。

  被女人按住了頭。

  「不要不要，我們不要別人的東西。」

  揮手就將蘋果打掉。

  奶糰子癟癟小嘴，委屈的看了眼她爹，然後撲她爹懷裡嗚嗚哭。

  葉舟山那個氣，想抽女人一巴掌，又怕嚇到閨女，只能狠瞪一眼。

  輕聲細語的哄著。

  對面女人癟癟嘴，有些得意。

  她懷裡的小孩還在哭，哭得撕心裂肺。

  夫妻倆也不哄，被哭得心煩了還揍上兩下。

  導致整個車廂的人，都被撕心裂肺的哭嚎擾得心煩意亂。

  「誒，我說，你們就不能哄哄嗎？」

  「孩子是餓了，困了還是病了？你們當爹媽的，怎麼就不知道瞅瞅？」

  「就是，大熱的天，本來就煩，還一直鬧鬧鬧，有完沒完啊？」

  「我懷疑啊，到底是不是親媽，人家給她蘋果，她不要，還往地上扔，什麼人啊。」

  「親爹媽可干不出這麼狠心的事。」

  「孩子嗓子都哭啞了，還上手揍，比後爹後媽都狠。」

  「快哄哄吧。」

  人群你一句我一句，說得夫妻臉色跟調色盤一樣難看。

  「關你們什麼事？」

  「咸吃蘿蔔淡操心，顯得你們能啊？」

  「我家孩子，我們想咋樣就咋樣，你們管不著。」

  女人梗著脖子喊。

  男人沉默沒開口。

  暴躁的群眾可不慣女人，當即噴了回去。

  你來我往，吵鬧了起來，聲音直接壓過孩子的哭聲。

  紀孝廉葉舟山對視一眼，看向對面的孩子。

  男人察覺兩人的視線，忙不動聲色將孩子擋在身後。

  乾笑道：「是在不好意思，孩子有些不舒服，拉肚子，吃不了東西。」

  「我婆娘著急，這才口無遮攔，得罪的地方，還請見諒。」

  說著扯了下女人的袖子：「行了行了，好好哄哄孩子，老這麼哭，哭壞了怎麼辦？」

  女人被一群人罵得臉部肌肉發抖。

  被男人叫停，順勢就忍了下來。

  粗魯的拍著懷裡的小孩。

  「別哭了，哭什麼哭，你爹娘老子還沒死呢，用不著你哭喪。」

  「老娘真是欠你的，為好不得好，什麼不三不四的人都想來插一腳，能耐什麼啊。」

  「這麼喜歡管娃，有本事自己生個去啊，老盯著別人的算怎麼回事。」

  指桑罵槐的，小孩沒哄好，倒是把其他人的火氣又給拱出來了。

  男人忙瞪女人一眼，對周圍的人拱手致歉。

  「抱歉抱歉，打擾了，孩子不舒服，有些鬧騰，我們肯定儘快哄好。」

  伸手不打笑臉人，周圍人的火氣又消下去了。

  「你們啊，也不像是頭一次當爹媽了，怎麼連個孩子都照顧不好。」

  「這麼熱的天，繼續讓孩子哭下去，仔細給哭厥了。」有人不忍心孩子遭罪，提醒了兩句。

  男人倒是好脾氣，連連點頭：「是是是，你說得是，我們會注意的。」

  這個天帶孩子出來，大家也都理解。

  男人態度擺出來後，其他人沒再揪著不放，逐漸安靜了下來。

  車廂里，又只剩下孩子疲憊卻仍舊撕心裂肺的哭嚎。

  小福滿靠在葉舟山懷裡，眨著水汪汪的大眼睛，直直的看著對面的小哥哥。

  葉舟山輕輕勾了勾閨女臉上的奶膘，漫不經心的跟對面男人道：「別看老子風流瀟灑，放蕩不羈，但老子哄娃還挺有一套。」

  「你把你家那崽子抱過來，老子給你哄。」

  男人撇了眼他懷裡的奶糰子，笑著婉拒。

  「不用了，這孩子認生，放心，放心，很快就能好。」

  說著拿出一塊帕子，打算給小孩擦鼻涕。

  紀孝廉一把拽住：「同志，你帕子這麼髒，就別往孩子臉上擦了。」

  男人有一瞬間的慌亂和惱怒，瞬間又露出笑臉。

  「沒事，我們鄉下人家，有塊帕子就不錯了。」

  「再說，這帕子就孩子用，瞧著不好看，但不髒。」

  紀孝廉笑得溫和：「孩子身體本來就不好了，還是注意些好。」

  「我這有乾淨的，你用我這塊吧，你那塊我給你去洗洗。」

  男一把抽出自己的手，將帕子收回兜里。

  又把紀孝廉的帕子推回去：「多謝了，多謝，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