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霆走了。

  臨走前打暈了盛顏和葉霖。

  等他們醒來的時候。

  天色已黑。

  推開房間的門，發現，他們在一艘遊艇上。

  四周是一望無際的海。

  遊艇隨風搖擺。

  「顏姐……」

  葉霖看著盛顏，心裡有話要說，卻又不敢說。

  這幾天他頻繁聯繫盛顏，卻得不到盛顏半點回應，他已經不知道要怎麼和盛顏開口說話。

  那天吵架的畫面，不停在腦子裡出現。

  頻頻提醒他，是不是做錯了？

  「你怎麼會在這？」

  盛顏站在船頭。

  晚風很涼，吹在身上的時候，有種鋼刀刮肉的刺痛感。

  令她疼痛並清醒。

  「我哥說，你要見我。」

  「所以你就來了？」

  盛顏站了一會兒，太冷了，站不出，轉身進了船艙。

  葉霖：「是。」

  「沒有和別人說？沒有帶保鏢？」

  盛顏在船艙里尋找著什麼。

  一眼看全的房間，其實沒什麼好找的。

  但她還是想努力一下。

  葉霖：「他們不准我帶。」

  「通訊設備也沒有？」

  盛顏什麼都沒找到，隨便找了個位置坐著。

  葉霖點頭：「沒有。」

  「葉霖，我不知道你是真蠢還是假蠢，為什麼這個時候還能相信葉霆。」

  盛顏看著他，被氣笑了。

  到底葉琴是有多保護這個兒子，才能讓他對旁人沒有一點戒備之心？

  「我只是，著急見你。」

  葉霖眼皮一垂，遮住眼裡頻繁涌動的複雜情緒。

  「你要見我有很多方式，但不能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

  盛顏冷聲說了一句，說完她又站起身。

  「顏姐，你要去哪？」葉霖追在身後。

  「找東西。」

  盛顏不知道自己到底昏迷了多久。

  兩次昏迷，沒有時間對照，讓她有種脫離外界的感覺。

  時間是很重要的信息，她必須知道。

  他們所在的這艘遊艇不大，只有兩間臥室，一間廚房，一間浴室和儲物間。

  盛顏找了一圈，沒有找到任何東西，除了固定住的家具，和幾瓶放在廚房冰櫃的香檳。

  這對她來說，是好消息。

  她打開一瓶香檳，倒了一杯。

  「顏姐，這個時候，你還喝酒？」

  葉霖不解。

  剛才他去機艙看了一下，燃料用完了。

  意味著他們被困在海上。

  如果沒辦法聯繫到人，很有可能，會死在海上。

  盛顏握酒杯的手在發抖。

  她沒有轉身，只是回頭：「那你告訴我，我現在應該做什麼？」

  葉霖沒法回答。

  他現在腦袋一片空白。

  「這遊艇是你的？」

  盛顏喝完酒杯里的酒，問葉霖。

  葉霖點點頭。

  卻看到盛顏已經轉過頭去，看不到他點頭，又說了一句：「是我的。」

  「註冊國家是哪裡？」盛顏還想再喝一杯，按耐住了。

  這個時候，她不能喝醉。

  葉霖：「Y國。」

  果然，葉霆想的是這一出。

  盛顏將酒放回冰櫃：「如果我沒猜錯，我們現在應該到了公海。」

  葉霖一怔：「公海？」

  「公海附近，不乏亡命之徒，葉霆把我們送到這裡，是想借別人的手。」

  盛顏轉過身：「國際區域，不受任何國家主權管轄，只有嫌疑人或者受害人所乘坐的交通工具登記國家或者國際刑警，才有權處理在此處發生的案件。」

  「那我們……」

  葉霖瞳孔一縮，不敢說出後面的話。

  「會死。」

  盛顏卻沒有忌諱，順其自然的接話。

  但她一點不害怕。

  畢竟留了後手。

  「顏姐！」

  葉霖一寒，漆黑的眼底濃稠如墨，他看著盛顏，眼睫毛顫了又顫：「我不懂，我哥為什麼會這樣做？」

  用鑽石陷害他。

  用盛顏欺騙他。

  他們是兄弟，從小一起長大的兄弟。

  他從來沒有覬覦過葉家的一切，他安安心心當著吃喝玩樂的廢物。

  這難道還不夠嗎？

  「葉霖，他不是你哥。」

  盛顏原以為葉霖會懂一點，或者葉琴會告訴葉霖一點東西。

  只是從他還叫著葉霆「哥」來看，他好像一點都不懂這方面的意義。

  盛顏說：「從某種意義來說，你們從出生開始，就是對手，不是一方退讓，另一方就會懈怠的。」

  「顏姐……」

  「葉霖，葉氏的主人，真正是誰，你不知道嗎？」

  盛顏這句問話一出口。

  葉霖徹底怔住了。

  黑色的眼睛對上琥珀色的瞳仁。

  一方駭然，一方冷漠。

  兩相對峙間。

  誰都沒有說話。

  只剩無數嘈雜的思緒，在心中翻湧。

  夜晚的風很大。

  在遊艇四周掀起滔天浪花作祟。

  船艙里的燈晃動不安，光線時明時暗。

  「啪嗒！」一聲。

  盛顏頭頂的燈砸了下來，玻璃碎片飛濺在她手背，劃出幾道紅痕。

  「顏姐！」

  葉霖沖了過去，拿起她的手臂細看。

  很淺的傷口，只零星冒出幾個血珠。

  雖然無大礙，他還是緊張到害怕。

  而且，手指碰到手腕時，那道凸起的疤痕，從他指尖划過，讓他的心率，遲鈍了幾秒。

  他說：「顏姐，我們去別的房間，我給你上藥。」

  盛顏點頭。

  兩人去了臥室。

  比起廚房，臥室的晃動較小。

  葉霖從床頭拿出緊急藥箱。

  棉簽沾著碘酒替盛顏擦拭剛才受傷的地方。

  盛顏很怕疼，一點都受不了。

  哪怕葉霖動作很輕，還是免不了皺起眉頭喊疼。

  葉霖只得更加小心翼翼。

  塗完碘酒，又塗藥膏。

  冰涼的膏體，在指尖勻開，一點點塗在瑩白手臂上。

  幾次盛顏想抽回手，卻被葉霖緊緊抓住，哄小孩一樣哄她：「馬上就好，一會兒就不疼了。」

  盛顏看著他。

  黑亮的短髮，素白的面龐。

  纖長的睫毛遮掩下。

  是雙含情脈脈的眼睛。

  眼角似勾，眼尾泛紅。

  似狐狸眼載了三分邪氣，又似桃花眼盛了七分春景。

  哪怕是蜚聲國際的畫家，都未必能畫出葉霖這雙眼睛。

  光是站在那裡什麼都不做，都讓人覺得深情。

  「顏姐，好了。」

  塗完藥，葉霖抬起頭。

  盛顏沒來得及收回目光，與那雙黑白分明的眸子撞到一起。

  與剛才的緊張氛圍不同。

  這一次對視，他們都很放鬆。

  放鬆的看著彼此眼眸里的自己。

  臥室很大，光線卻暗。

  暖黃色的微光，落在彼此身上，鍍上了一層毛茸茸的光暈。

  看起來，他們都很好看，秀色可餐。

  「顏，顏……」

  葉霖張了張粉色的嘴唇，聲音乾澀地叫了一聲盛顏。

  「嗯？」

  盛顏笑了一下，溫聲回應。

  葉霖彎下腰，靠近盛顏一點：「顏……」

  忽然！一個大浪拍過來！船身劇烈晃動。

  他腳步不穩，身子跟著晃了一下。

  藥箱裡的東西全部散了出來，幾個正方形的小包裝袋剛好落到盛顏手邊。

  盛顏拿起一個粉色地問：「葉霖，這是你的遊艇對吧。」

  「不不不！」

  「遊艇是我的，這個不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