斡風和青陽皆心驚肉跳,大人既然喜歡徐二姑娘,又何必這麼捉弄她呢?
此地離京城尚遠,若沒有腳力,靠雙腳怕是有些累人。依二姑娘的脾性,斷斷是不會向他們求救的。
郎琢在北笙跟前停下,伸出長臂,輕聲道:「上來。」
北笙沒有猶豫,從板車內抓起自己的行囊丟給了斡風,自己才握住郎琢的手,便被一提,跨上了馬背,坐在了郎琢的身前。
這一幕倒將斡風和青陽又看傻,原以為徐二姑娘是個有血性的,會拒絕大人,沒想到一眨眼間人已經被大人半圈在懷裡了。
他們面面相覷的功夫,郎琢已經一甩馬鞭恣意的跑了起來。
北笙又不是傻子,沒了腳力她怎麼回家?
再說,既然遇上了郎琢,便知道逃不開了,若扭捏推辭還不如暢快些,一切等到了京中再同他算帳。
路邊兩側繁茂的草木飛快的奔過,她的後背緊緊貼著郎琢寬闊的胸膛,耳畔略過風聲,然他厚重的呼吸一直在她的耳後。
北笙的長髮掃在郎琢的臉上,依舊有一股淡淡地藥香味兒,他特意將臉埋在她的發間,去嗅那股馨香,在她細嫩潤白的頸項上輕咬一口。
原本裝作不在意的北笙此刻心頭像是被什麼東西敲了一下,霎時僵硬。
他當著下屬的面,怎麼敢!
然而事實證明,郎琢沒有什麼是不敢的,一切都在他願不願意之間。
他們的馬跑到了前面,斡風和青陽卻押著大隊伍落在後面,即便前面大人對徐北笙有什么小動作他們也瞧不清楚的。
荒山野嶺,郎琢全然沒什麼顧忌了,馬兒顛簸也阻止不了他從心底跑出來的欲望。
雙唇在她僵硬的脖頸上親了又親,吻了又吻。看到白皙的肌膚上留下一塊又一塊的瘢紫,他才得意一笑。
北笙已經渾身滾燙,偏偏他的唇落在她燒紅了的耳郭上,只觸了一下,她便發癢一躲,險些掉下馬來。
「別躲,我有話同你說。」他的聲音因這兩日沒有休息好有些啞,高聲說話時雖不覺得,此刻低聲呢喃更是明顯的喑啞。
北笙便僵著身子聽他說。
他的臉便搭在她的肩頭,顫著聲說:「北笙,我離不開你,嫁給我……」
北笙腦海中嗡的一聲響,神思卻無比清醒,斬釘截鐵的說:「不!」
這個答案在郎琢心頭已有預防,他沒有反問也沒有生氣,只低沉一笑,只道:「不嫁也行,但你心裡只能是我一個人。」
北笙竟一時不知說什麼好。
一行人進了鳳陽城,找了一家客棧,北笙要了一間客房梳洗綁紮傷口,再求店掌柜再幫她買一身乾淨的衣裳來。
蕭勖送她的兩身好看的衣裳都弄髒了,但也捨不得扔,全捲起來塞進包裹里。
郎琢一行還要趕著回京,是以北笙收拾好後立即上路,沒再多做逗留。
一路快馬狂奔,到京城時剛過未時。
馬蹄在安國公府門前停下,郎琢正要先下馬再扶她下來,豈料北笙抱著馬脖子順勢就先滑了下來。
她低著頭無話,默默走向斡風,要了自己的行囊,走上府門台階才想起好像忘了給郎琢行禮了。
便轉身低頭一福,後脖頸的塊塊瘢痕清晰顯露,騎在高馬上的斡風青陽等人看得分明。
北笙輕聲問:「大人要不先用了膳再走?」
郎琢眉眼微動,唇角慢慢彎了,道:「不了,我還有公事,待處理完了再來找你。」
北笙周身又是一僵,他語氣中的曖昧旁人怎會聽不出來,他竟是什麼都不避諱了嗎?
她口唇翕動,正欲說讓郎琢以公事為重,不必再來找自己的話,不料身後的府門吱呀一聲開了,津淮從里探了出來。
一看是北笙,竟急急出來張開雙臂給她一個大大擁抱,恍若無人哭了起來,「姐姐……」
一聲「姐姐」喊完,便哽咽難抑。
這幾日幾夜擔心受怕,只以為再也見不到北笙了,之前強壓著心緒沒有發泄,如今再次看到姐姐,便徹底扛不住了。
「別哭了,姐姐不是安然回來了麼。」北笙推開他,輕柔地擦去少年臉上的淚痕。
旁邊有馬韁抖動的聲音,待北笙再回過頭去時,郎琢一行已經匆匆離去。
這幾日的經歷恍若一場大夢,夢醒後,她依舊還在這朱門深院裡。
唯有臂膀上的傷疼,和後頸還滾燙的溫度提醒她,一切都是真實的存在。
綰月和鹿竹聞訊也出來接二姑娘,北笙將自己的行囊給了綰月,隨後立即去了梅香居。
南音口頭上關心了幾句,貟夫人則抱著北笙一頓痛哭,那種又險些失去女兒的後怕還在心頭縈繞,兩三日間,頭髮又白了很多。
徐照庭則臉色深沉。
郎琢在他跟前提親的事他還沒有對夫人提,只想等北笙回來後問過她的意思再說。
高陽侯府那邊有些傳言也鑽進了徐照庭的耳朵,只是這兩日北笙無蹤,他還沒來得及過問。
待到貟夫人抱著北笙哭夠了,被葉梔扶去休息,徐照庭支走南音,才揪住北笙問話。
只是他是個父親,又是不曾養育過她的父親,有些話著實難以直接開口,只能旁敲側擊地看女兒的反應。
徐照庭捻了半晌鬍鬚,才說:「那日賑災回程途中,爹爹同高陽侯一時聊得興起,就約下了你和趙世子的婚事,此事你若怪爹爹莽撞,爹爹就將此事同高陽侯說開,退了罷。」
北笙低著頭眼眸流轉,交著雙手默默了片刻,她道:「爹爹不用,若高陽侯一家覺得這樁親事不妥當,自會上門來退親,如此便是他們無理在先,若是咱家先開口,便是咱們落了輿論的下風。」
徐照庭嘶地一聲倒吸了一口氣,皺著眉頭疑惑得看她,「你是聽到了什麼傳言,還是心中有別的想法?」
北笙暗暗嘆了口氣,本想著借著她和趙疏退婚的事離開京城,但現在一時離不開了,索性便將心中想法如實告知徐照庭。
她徒自一笑,「不就是小侯爺要娶范陽公主了麼,這也不怪高陽侯和小侯爺,他們手上有幾十萬的軍隊,就是趙貴妃和樂平王不惦記,旁人也會眼紅。」
「爹爹手裡也有近百萬的大軍,若徐趙兩家聯姻,只怕是陛下都會忌憚。之前女兒沒有想清楚,小侯爺對女兒好,他口頭一提,女兒便答應了,現在想來,這樁事自一開始就成不了,爹爹不必放在心上。」
「但,開口提親的是他們趙家,最後退親還是叫他們趙家來說,叫他們虧欠著咱們,日後讓高陽侯在別的地方彌補爹爹。」
徐照庭驚訝的看著北笙,她一個年紀輕輕的小姑娘,是怎麼有的這些見解,又怎麼有的這些城府?
只是徐照庭並不擔心和高陽侯府退親的事,他想知道北笙是否對郎琢有情?
但她說話滴水不漏,絲毫沒有提及郎琢的事,徐照庭想了一陣後,又問:「聽門口的守衛說,是郎大人送你回來的,他被人刺傷胸口,聽說這兩日都在府中養傷,是怎麼接你回來的?」
北笙是個聰明的姑娘,徐照庭與其迂迴的同她轉圈子,索性就直言相問,說不定北笙更願意同他說實話。
北笙也聽出了此話背後的含義,她很清楚的知道父親已經知道了郎琢對她所做之事,只是在試探她對郎琢的心意罷了。
緊抿著嘴唇默默一陣,吧嗒吧嗒掉下兩行淚來,說:「女兒害怕郎大人……」
徐照庭長長出了一口氣,若兩人兩情相悅,郎琢也算是人品貴重之人,他這個做父親不會說什麼。
但女兒說她害怕,這讓徐照庭心中百抓千撓一般難受,他安國公的女兒豈能受他人威脅!
若是找郎琢說不通,那就找貟時彥,郎琢是他養大的兒子,他這個師父得好好管管!
好生安撫了北笙兩句,讓她先回房休息,然後甩著袖子出了門。(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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