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川哥兒喝了水，咳嗽一聲，好了，露出小米呀，繼續啃肉包子。

  福寶看了都沒脾氣，心想，還是稚童的臭弟弟活的無憂無慮啊。

  「好了。」

  一切採買結束，姜常發將板車上的東西固定好，坐的空隙小了不少。

  於是他將閨女抱到脖頸上，笑盈盈地問：

  「閨女，你是想逛逛，還是回家？」

  「爹，我想去那逛逛。」

  福寶就等著這句話呢，胖乎乎的小手手，指著行當的牌子，一臉認真。

  「那裡沒好吃的，也沒好玩的，閨女要不爹帶你去——」

  「不要，爹，我就要去那裡逛逛。」

  福寶拒絕，她又不是小孩子，怎麼會聽爹爹的忽悠。

  「啊？」

  姜常發困惑一臉，一頭霧水地望向發小。

  是你說的？

  李小田趕忙搖頭，他沒提啊。

  福寶催促道：

  「爹，別傻站著了，咱們快去看看，李叔也一起啊。」

  一盞茶的功夫後——

  姜常發手裡捏著買牛的契書，腦袋還是蒙的。

  一頭牛十二兩銀子，車架一兩銀子，一共十三兩銀子。

  閨女就這麼給付了！

  「恭喜恭喜，牛車已經套好了，還請兩位客官查驗。」

  行當里的管事的恭恭敬敬地做了個請的姿勢，內心卻是訝然極了。

  自他入行以來，十多年了，頭一回見付錢的，是個小女娃！

  而這女娃的爹，還有叔叔，似乎壓根就不知道進來是真買牛車

  「爹，李叔，別愣著，快檢查牛車牢固不牢固~」

  福寶手裡剝著管事伯伯給的橘子，說話間掰下一半分給臭弟弟。

  後者吃了一塊橘子，眼睛幸福地眯了起來，軟糯糯地吐出一個字——

  「甜~」

  川哥兒在陌生的地方，膽小的很。

  全程沒胡鬧過，乖巧地跟在姐姐身後。

  「哎。」

  姜常發回過神來，與發小對視一眼，兩人眼中儘是歡喜。

  是啊，怎能不歡喜？

  買牛車，是多少男人夢寐以求的夢想！

  能駕牛車，誰想累死累活地拉板車呀。

  兩個漢子在管事的指導下上了牛車，檢查嶄新車架的結實牢固性能。

  鞭子，牛繩，還有這頭黃牛的年歲，喜好，吃食份額。

  一樣一樣，交代給兩人。

  「哞哞~」

  這頭黃牛性情溫順，此時看到未來主人，沒有暴躁的情緒，而是乖巧地垂頭，示意主人摸摸。

  牛的牙口檢查過了，光潔的很。

  確定無誤後，兩人將板車上的東西搬到牛車上。

  不得不說，牛車平衡，不擔心東西歪歪扭扭，灑落地上。

  舊板車，今後作用不大，索性跟管事的換了兩擔草料。

  由於李小田更有天賦，不過看了一遍，就能趕車了。

  故而回去趕車的活計，就交給他了。

  姜常發則是在發小身側的位置坐好，方便照看身後的閨女跟兒子。

  「坐穩了，駕~」

  李小田激動地揮著牛鞭，只輕輕地挨著牛屁股，倒沒真打著。

  牛兒很有眼力勁，四條腿動了起來

  「咯咯咯~」

  川哥兒年紀小，興奮溢於言表。

  福寶怕臭弟弟掉下去，趕忙抱住臭弟弟的腰。

  「老實點，摔下去了有你疼的。」

  「嘻嘻~」

  川哥兒知道姐姐是為他好，於是乖乖地趴在欄杆上。

  這牛車的速度，自然比人力板車來的快。

  原本要花一炷香的時間走走停停才能回村，現在，半柱香就夠了！

  李小田覺得自己出息了，能趕牛車啊他！

  姜常發買牛車了！

  消息跟長了翅膀一樣在村里傳開。

  這麼大的動靜，引來村里許多人來看！

  「徐嫂子，大喜啊，你家常發真有出息，這都買上牛車了！」

  「害，再出息也是咱大河村的人，要是以後哪家去鎮上，我家牛車若是能坐，定給各位算便宜點。」

  「要的要的，那咱提前多謝了~」

  這姜家門庭若市，對比隔壁的張家的門可羅雀，可謂是、可謂是——

  「豈有此理！」

  鮑氏妒恨地盯著姜家門口烏泱泱的人，她家在辦喪事，老薑家這幾日視而不見不說，專門還挑日子買牛車！

  這是看不起她們張家，看不起她！

  「娘，大哥不見了。」

  「什麼？」

  鮑氏眉頭一皺，忽地想到了什麼，趕忙跑去屋裡

  一地狼藉，她的天靈蓋都要兜不住了！

  「天殺的！

  喪良心的玩意！」

  跟他爹一個德行！

  鮑氏看著空了的錢匣子，整個人都癱軟了下去。

  這可是她賣女兒的錢，張家的家底啊！

  沒了這些銀子，她往後該怎麼過啊！

  張小郎躲在門外，不敢進去。

  娘親好兇，好嚇人

  「娘~」

  「小郎啊，你大哥也不是個好東西，以後就咱娘倆相依為命了，你要乖乖聽娘的話，不能做欺騙娘的事啊~」

  鮑氏紅著眼，狀若瘋癲。

  「恩恩，我聽娘的。」

  張小郎走了進來，依偎在娘親的懷裡。

  他也只有娘親了，爹爹沒了，大哥說他要出去闖蕩，有錢了再回來接他

  可大哥偷了家裡的錢，惹怒了娘，還能回來了？

  張家堂屋，張扁擔的棺材還在，只是牌位前的蠟燭滅了一根

  幾日後，張家的喪事很簡單。

  簡單到，草草埋了張扁擔，然後本家的人就散了。

  對外，鮑氏聲稱自家老大接受不了爹爹去世，又見家中幼弟寡母不易，便跑去鎮上做活去了。

  張大郎的離開，沒什麼水花。

  村里人現在聊的最多的是姜家，是姜家最近買的牛車

  這一輛牛車，少不得十五六兩吧？

  這姜常發一聲不吭地就買了牛車，這老徐氏不是說家底薄嘛，真的薄嗎？

  可惜姜家人低調，除了賣滷味的時候開院門，其餘的時候，院門都是關著的。

  眼瞅著在姜家人身上套不著話，河灘那邊的李小田，就成了村里人追著打聽的對象了！

  「小田啊，你天天在姜家吃飯，姜家是不是發財了？」

  「胡說八道，姜家要是發財了，我能不知道嘛。」

  「你給姜家做事，你向著姜家吧？」

  「此言差矣，我還是村里各位叔伯嬸娘接濟著長大的，我向著大傢伙~」

  「你啊，跟小姜在外頭做生意，現在學的油嘴滑舌~」

  「哪有，要是我說啊，等河蚌開珠了，賣個好價錢，各位叔伯嬸娘家都發大財，到時候也買牛車驢車~」

  「你這小嘴，倒是能說會道，借你吉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