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好苗長不壞
兒子的改變總是逃不了母親的眼睛，宋小凡變了，因為其父的失足。
可王女士堅定地認為，即便如此宋小凡還是個健健康康的好苗子，長不壞的。
2017年。
宋輝死得猝不及防，家裡被警察搜出了巨額現金，到處一片狼藉，狠狠打了母子倆一個措手不及。他們久久對視著，眼裡只剩下驚恐和不安。
怎麼會突然變成這樣的，好好的一個家就成了風雨飄搖中的小舟？
宋小凡蹲在客廳的角落裡，雙眼無神，久久發愣。他緊緊抱著膝蓋，把頭埋進去，以為自己可以做一隻鴕鳥，只要看不見了，不去想了就能改變家庭巨變的事實。
而王女士做為其母，更是有著推卸不掉的責任。
丈夫貪污賄賂的事像一台戰鬥機，整夜盤旋在她腦袋裡轟炸個不停。
疼痛！劇烈的疼痛快要把腦子炸成了無數碎片。
她抓著頭，縮進沙發里哭泣！
誰能想到一向對自己百依百順的男人竟然瞞著自己幹了這件驚天地的事情！為什麼要隱瞞她？為什麼要貪污受賄？
擠破了腦袋，眼淚都流幹了，她都沒想明白。
真想從此睡去，再也不醒了！
宋輝究竟如何瞞天過海地騙過了他們？他從什麼時候開始做違法的事情？
孤寂、憤恨、難過、不甘等情緒一齊攻擊而來，她成了遍體鱗傷的兔子。
在漫長的煎熬中，王女士憶起和宋輝相處的場景，猜測著丈夫可能欺瞞自己的時刻。
那是一個跟所有平常日子都一樣的白天，她給自己化了個淺淺的淡妝就出門了。
車子行至半途時，她順手從女士包包里掏出手機，結果手機連個影子都沒有！
她愣了下，心說奇怪，出門前不是把手機塞進包里了嗎？怎麼會沒有？一路疑惑，她匆匆回到了家門前。
門已關上，她掏出鑰匙開門。
一陣聲響從客房裡傳到了客廳，奇怪！就算準備出門前的東西也不需要去客房的。
「都快遲到了，你——？」王女士剛要推開門，結果眼睛先從門縫裡瞄到了背對自己還站在床尾前的宋輝。他站得很筆直，頭卻埋得很低很低。
宋輝在做什麼？
不知怎麼的，這讓她感到了一陣詭異。於是，剛要吐出的半句話又被她吃回了肚子裡。
他沒發現自己，背影一動不動，可能是已經沉浸在某種幻想的畫面里。
他在想什麼？
王女士不由得頓住了腳步。
宋輝忽然彎腰，展開雙手想要去抱住什麼東西。
真奇怪！
「你在幹什麼？」她好奇得緊。
「啊？」他猛然回頭，看見是自己，面部肌肉依然緊繃。過了會兒他忽然解釋：「我，我……哦，沒神魔。」
王女士這才鬆了一口氣，走進客房。
但她發現，他的腳底下有一隻鼓囊囊的行李包。黑色的包包積滿了灰塵，明顯不是要拿去上班的公文包，「這是什麼？」
宋輝卻心頭一跳，「什麼？」
「我說你腳邊的袋子裡裝有什麼東西？」她指指她行李包。
他回答：「哦，一些舊衣服，我等會拿到上班途中扔掉。」
「是嗎？什麼時候收拾出來的？」王女士有些不信。
不過，他點點頭，「早就收拾好了，一直放在這裡。」
她只能信了，這隻行李袋一直在客房裡。雖然以前是空空的，如今是鼓囊囊的。
於是乎，王女士回到臥室的床頭櫃裡翻出手機後就出門了。
打開房門的瞬間，她如芒在背，身後有雙炙熱的目光，僅僅把背影鎖住了。
她一轉頭，就看到了丈夫奇怪的神情。他好像聽不見自己的問題，視線完全依附在她身上。
「你，你幹嘛？」宋輝這個樣子，使她發怵了。
他卻不回答，只用一副悠悠的眼神打量她的臉。
「喂！宋輝，你別嚇我！」她大聲質問，還以為對方中邪了。
宋輝仍然不回答，幽幽的眼神在思索某件十分值得思考的事情。
眼看離規定的上班時間還有20分鐘，她沒時間多想，一口氣奔出家門，逃出了電梯。
事後越想越不對勁，可追問宋輝，他還是堅持當初的解釋。
無奈，王女士沒找出破綻。因為宋輝確實有很多舊衣服，在那天后確實不見了。
如今再次回想起這一幕，王女士推測宋輝當時一定是趁自己不在家就把所有貪污而來的賄賂金藏進了客房的床。
什麼收拾拿舊衣服去扔掉，這分明是宋輝欺騙自己的藉口！那個黑色行李袋裡裝的不是別的什麼。而是滿滿一大袋現金！
這狡猾的宋輝，竟然整日裡把他當作傻子來忽悠！
這下可好，他把自己的命搭了進去，連自己的性命都忽悠掉了。
越是想到這些，王女士的淚水越是像決堤的洪水，怎麼都收不住了。
宋小凡忽然走過來，站立在沙發前面久久凝望著自己。他伸出舌頭舔舔乾燥的嘴唇，然後張了張嘴，想說什麼，終究說不出來。
忽然，他轉身走了。
她以為能聽到什麼，可他終究什麼都沒說。
他的背影暗淡而微縮，兩條肩膀長長地垂下來。
待走到飲水機旁邊，他端杯子倒了一杯水過來。走到自己跟前，他用生硬的語氣說：「媽，喝點水！」
看似安慰的話，其實話里的哽咽和沮喪無不讓人跟著難受。他的眼睛裡掛著晶瑩的淚水，鼻子搓得通紅通紅的。
王女士抬頭望兒子，淚水還是止不住，從眼眶裡不斷湧出來的淚水模糊了他的影子。
「凡凡，你爸——」她本來想說你爸這一生也算有吃有穿，過得不算苦。苦的只是他的命太短，賄賂的事被人發現得過早了。但剛提到「爸」」這個字眼，她又怕兒子敏感難過，索性閉了嘴。
「他不是我爸，我沒有這樣的爸，我也不需要這樣的爸爸！」宋小凡突然砸爛了水杯，開水把王女士的鞋打濕了。
不過他渾然不覺，還咬緊了牙關，攥緊了拳頭罵道：「宋輝就是個人渣，如果我早點發現賄賂金的話，就算他沒有失足掉下懸崖，我也會把他打死的！」
他睜著一雙血紅的眼，像一頭暴怒的獅子，渾身散發著生人勿近的氣息。
王女士抬起了震驚的眼眸，紅腫的雙眼裡儘是不可置信的眼神，「凡凡，你——」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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