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看上去是真的不在乎啊
這是壽宴之後岑璇再次見到沈老爺子和老太太。
沈沐堯這段時間被罰不準出門，聽說關在自己的院子裏每天游泳健身，過的挺逍遙自在的。
不過顯然老爺子這是還生氣，晚上吃飯都沒見招呼他過來的。
就連今天江家邀請沈政南一家人過去吃晚飯沈政南都沒有帶上沈沐堯。
晚飯結束，沈政博有工作處理回了書房。
沈老太太和沈知悅岑璇一起坐在院子裏吃水果。
三人面前的火爐燒的通紅，上面烤了兩個紅薯燒了一壺茶。
「聽說你們明天就開始雕刻了，那國禮玉雕的圖紙是設計好了？」老太太看着岑璇問道。
岑璇手裏扒拉出來的橘子遞給了老太太一半。
「對，這兩天集訓也十分的有成果，得到了很多大師的指點，受益頗多。」
老太太聽着她的話笑道，「還挺謙虛的，我聽玉協的人說你十分努力，就連俞會長都誇你是近幾年來最有天賦的玉雕師。」
沈老太太也見過幾次岑璇的作品，的確是精湛絕倫。
因為家族產業的緣故，她從小接觸這些東西已經很多年了，自然練就了一雙挑剔的眼睛。
一般的東西是不可能入老太太的眼的。
「奶奶，就這您還催婚呢，難道不是應該把三嫂給弄回來，不做工作了您的孫子才能來啊。」沈知悅繼續剛剛飯桌上的話題開口。
老太太瞪了沈知悅一眼，「女人的價值不是生孩子，能夠找到自己喜歡的事情並且堅持下去，這才是最好的。」
沈知悅知道老太太又要長篇大論了，將手裏把玩的橘子塞到岑璇手裏起身。
「我還有事兒呢，您忙啊。」
看着她離開的背影，老太太嘆了口氣。
「永遠都這麼不著調，跟在沐堯身後也沒學到什麼好東西。」
岑璇看着沈知悅慢悠悠消失在院子裏，她倒是覺得沈知悅的性格不錯。
想到什麼就說什麼，基本上每次吃飯的時候都是無差別攻擊。
聽不慣唐蓉的話的時候也會懟兩句。
沈知悅也走了，老太太自然也就開始切入重點了。
「上次是霽淵帶你走的着急，我也沒顧得上你，上次的事情你受委屈了。」
老太太說的是上次壽宴的事情。
當時所有人的關注點都在受傷的沈霽淵身上。
看着老爺子懲治了沈沐堯之後沈霽淵就帶着岑璇回去了。
「沈家走到今天，家大業大，自然盯着的眼睛不少，你也應該能明白，江淮頂圈的人家，有幾家是純粹父慈子孝的，兒女多的人家很難做的到一碗水端平的。」
岑璇清楚老太太的意思，鬧出那麼大的動靜。
放火燒山，這是動了殺人的心思了。
是想讓她和沈霽淵都無法走出落霞灣。
這可不是隨隨便便能夠過去的心理陰影。
「你知道霽淵的父親吧。」
這是老太太第一次在岑璇面前提起沈霽淵的父親。
可聯想到上次沈霽淵生日的時候發生的事情，她看着老太太的眼神也多了幾分探究。
老太太笑了笑，「我沒迷糊，你不用這麼看着我，我知道你們都覺得我是迷糊了，可我記得清楚著呢，政川已經死了。」
岑璇握住老太太的手，「您要是不願意說的話不用說。」
她知道沈政川的死對老太太的刺激有多大，貿然提起來，她老人家的情緒會不穩定。
「霽淵長得很像他父親，可是性格卻截然相反，政川不像霽淵那麼陰鬱沉穩，他很肆意瀟灑，活得自由熱烈。」
岑璇點頭，可那樣的性格在沈家這樣的家族裏，只怕不會順遂。
老太太目光放遠，像是想起了很久遠的事情。
沈政川是沈家最小的兒子，出生的時候沈老太太已經從家族產業之中退下來了。
她有大把的注意力和時間用在小兒子身上。
也因此對比起沈政南和沈政博，沈政川是老太太手把手教大的，自然感情也的更深厚。
沈政川二十二歲的時候，沈老爺子開始給他物色訂婚對象。
那個時候前兩個哥哥已經按照老爺子的意思娶了門當戶對的妻子。
可沈政川的性格決定了他不可能順從沈家的安排。
於是，他離家出走逃婚了。
岑璇忽然想起來第一次到沈家的時候聽到的討論聲。
不受祝福的婚姻是不可能長久的，沈霽淵不會重蹈覆轍。
那個時候的話到現在，她似乎更了解了幾分。
離家出走半年的沈政川帶回了一個女人，是一個出身和學識都不受沈家待見的女人。
他為了那個女人，和沈家斷絕關係徹底離開江淮。
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沈家那個肆意凌然的小少爺徹底消失在眾人的視野之中。
沈政川是沈老太太帶大的，其中最像老太太的，就是那股倔勁。
離開沈家的時候他說過，沈家人一天不接待那個女人，他就一天不回來。
後來當真和家裏徹底斷了聯繫，沈老太太硬是挂念了十多年的時間。
沈政川是三個兄弟之中能力最出色的，哪怕離開了沈家這個平台，也能過的很好。
她一直都覺得那個孩子在賭氣，等到氣消了也就回來了。
可這一等就是二十年的時間。
一直到十八歲的沈霽淵出現在沈家門口，帶來了雙親過世的消息。
「我後來安排人去查過，政川娶了那個女人之後也正常的過了幾年日子，可後來慢慢的開始爭吵，無休止的打鬧，霽淵十一歲的時候，那個兩人出車禍死了。」
一個不過十歲的孩子，雙親過世，自然也不會能過什麼好日子。
岑璇想起來之前查到的資料里，沈霽淵在回沈家之前已經被J國最好的大學錄取。
在此之前，他刷過盤子，做過服務生，為了養活自己幾乎做了所有那個年紀能夠做的兼職。
哪怕被沈家認回去，他也依靠自己的本事在J國念完了大學。
「你知道霽淵為什麼要回沈家嗎？」老太太開口問道。
岑璇搖頭。
的確，那個時候的沈霽淵已經成年。
最難熬的時候都過去了。
以沈霽淵的性格，他不會過寄人籬下的日子，所以在成年之後選擇回到沈家。
這個點似乎有些說不過去。
「因為有人之前去找過他，他險些喪命。」
沈老太太說出答案。
老太太的話讓岑璇想起了這次的事情。
光是看到沈霽淵回來之後，老太太對他的看重程度，岑璇基本上就能夠想得到當年的沈政川多麼受寵。
沈霽淵的出現只會讓沈家保持了這麼多年的平衡局面被打破。
所以他不能出現在江淮。
「您的意思是，有人在沈霽淵還沒來到江淮的時候，就已經知道了他的存在。」
甚至可能已經動了手。
老太太點頭，當時的沈霽淵能力再強，也終究還是太年輕。
所以他審時度勢，將自己的存在直接暴露在了沈家所有人面前。
岑璇不由點頭，她承認，沈霽淵很聰明。
換做是她如果處在那個位置，最好的辦法就是將自己的存在曝光。
「霽淵的到來讓很多人都不舒服，我從他身上看到了政川的影子，所以對他多有偏愛。」
這也又何嘗不是一種自我救贖。
沈老太太不止一次後悔，不過就是個家世普通的女人而已，沈家也不是養不起。
就讓她留在沈家又如何，最後不至於把自己的兒子都給搭進去了。
可說再多最後也是枉然。
死去的人不會再回來了。
岑璇看向老太太，她明白老太太心裏的那桿秤是如何傾斜的。
「可老爺子選定繼承人的時候，靠的可不光是對霽淵的這點憐憫，他有能力有手段，是如今最適合掌控沈家的人，你爺爺接管沈家之後放任旁系發展，如今旁系之中也是人才輩出，光靠沐澤和沐堯是不可能蓋過那麼多優秀的孩子的。」
岑璇看着老太太，她清楚老太太的意思。
如今沈家內憂外患嚴重，這樣的局面之下將沈家交給毫無才能的沈沐澤或者沈沐堯。
那麼傳承了這麼多年的繁榮將不復存在。
「奶奶知道這次的事情委屈你了，但手心手背都是肉，我清楚他們把你帶走是為了牽制霽淵，可打斷骨頭連着筋，都是一家人，鬧得太出格最終只會反噬其身。」
岑璇點頭，握著老太太的手緊了緊。
「我能明白。」
那天的事情她也有責任，哪怕那是個圈套，可也是她心甘情願往裏鑽的。
岑璇不想評價沈家的人和事，畢竟她自己處理岑家的時候都還是一團亂麻。
又怎麼能夠要求老爺子在處理這件事情的時候對自己親手養大的孫子下重手呢。
這原本就不公平。
「可是沈霽淵那邊，我無法左右他的想法。」
老太太有些錯愕的看向岑璇。
原本找她過來，就是想讓她幫着勸勸沈霽淵。
都是親兄弟，有些事情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過去了。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苦衷，我不知道沈霽淵經歷了什麼，在他身上發生過什麼樣的故事，但從外人的口中敘述出來的，他那些年過的並不算好。」
老太太知道岑璇的意思。
她的意思是，以後無論沈霽淵對沈沐澤和沈沐堯做出什麼事情，她都不會插手。
「我知道你心裏可能會怪我偏心，可一碗水沒那麼容易端平的，只要你心裏沒了這個疙瘩，自然霽淵他就不會太過分。」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岑璇是沈霽淵的逆鱗。
只要這個底線沒問題，其他的就算不上是什麼大問題。
「奶奶，您對他的母親，是怎麼看的呢？」
岑璇能夠看得出來老太太並不願意提起沈霽淵的母親。
如果不是這個故事的主要人物的話，甚至連專門的敘述都不會有。
果不其然，沈老太太的臉色變了變。
「是個十分漂亮的女人，這點上從霽淵的身上就能看出來。」
如果不是父母的長相出色的話，也是生不出來沈霽淵這麼面容出眾的孩子的。
「我其實心裏狠極了她，如果不是那個女人的話，政川也不會那麼早死，不會離開我身邊。」
所以沈老太太其實心底里有的時候也連帶着對帶着那個女人血脈的沈霽淵有些怨恨吧。
但他又是自己兒子唯一的血脈，這樣矛盾的心理。
最終讓老太太的心理防線有些崩塌，也才會時不時的迷糊將沈霽淵當成了沈政川。
「我知道兒孫自有兒孫福這個道理，可還是忍不住會擔心啊。」沈老太太嘆了口氣。
紛紛揚揚的雪花開始落下，覆蓋在面前的橙黃的橘子上格外的明顯。
「奶奶，天冷了，我扶您回去休息吧。」
這場雪也不知道要下到什麼時候了。
岑璇從老太太的院子出去的時候，沈知悅剛好回來。
兩人在門口碰到，她看了眼岑璇上車的動作。
「下雪了，你不如在老宅休息一晚上吧。」沈知悅說着走到岑璇的面前，「反正回去估計也是你一個人了。」
岑璇不解的看向她，等着她接下來的話。
沈知悅將手機打開，翻開最新的新聞放到她面前。
「看看這個吧。」
#沈霽淵落地江淮機場，疑似影后同行#
新聞上給出的照片就是沈霽淵和戴着帽子的林以念一前一後走出機場的動圖。
下面很快有人發出評論。
【我在場，聽說兩人是搭同一班飛機回來的。】
【果然，跟着重要的人回來了呀，我的念念寶貝。】
沈知悅將手機收起來，仔細地觀察岑璇的表情。
只可惜任何爭風吃醋的情緒波動都沒有。
她就如同看到了一則普通的新聞一樣的毫無波動。
「他回來了。」
這是岑璇說的第一句話。
沈知悅如同看到怪物一樣的眼神。
「這不是重點吧。」
重點是跟在沈霽淵身邊的林以念好不好。
岑璇笑了笑，笑得雲淡風輕。
「眼睛看到的東西，不一定是真的，尤其是這類加工過的新聞，還是少信一點好。」
她說完禮貌頷首，在保鏢的撐的傘下上了車。
等到人離開沈知悅才反應過來。
看着消失在雪夜中的車子。
沈知悅的笑容越發深不可測。
「看上去，是真的不在乎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