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岸苑,沿江燈火通明。
江面上能夠看得到時不時開過的快艇和輪船,這兒的江景也是江淮一絕。
岑璇站在陽台上,看著江面上一艘艘過去的輪船。
她低頭看了眼手機時間,十一點。
從沈家回來之後沈霽淵就進了書房,她靠近的時候只聽到半掩的門口傳出來男人字正腔圓的德語。
應該是在開會。
對於沈家的事情他隻字未提,就好像今晚上生日過的不痛快的人並不是他一樣。
岑璇將給自己倒的最後一口酒喝完,抓著欄杆的手緊了緊。
清涼的江風吹過江面往上,撲騰在岑璇臉上的時候她還拍了幾下臉頰。
「他應該是不難過的吧。」
岑璇說著還回頭看了眼。
但這話她自己說的都不信。
「算了,當我倒霉吧。」
就算同居室友心情不好的時候,都還得安慰安慰呢。
岑璇說著轉身進了屋子。
書房內,剛結束會議的男人此刻靠在椅子上,帶著鏡鏈的眼鏡已經摘了下來。
男人白若瓷骨的指尖這會兒按著眉心舒緩疲憊。
門口響起了敲門聲。
他隨意的答了句進來。
下一秒,書房內的燈光盡數熄滅。
沉浸在黑暗之中的房間只有透過玻璃灑進來的月光。
沈霽淵睜開眼睛,精緻的眉眼毫無波動。
而關了燈的那隻手收回,厚重的乳白色木門被緩緩推開。
黑夜之中炸開的那一點光亮顯得格外惹眼。
沈霽淵端坐在書桌前,看著手捧小蛋糕一步步走進來的小姑娘。
蛋糕上亮起的燭光明艷了她的容貌,跳躍的燭火在她璀璨明亮的瞳孔里顯得那麼美好。
「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
嗓音柔甜的生日歌在書房內響起。
岑璇捧著巴掌大小的蛋糕一路走到了書桌前面。
將點著蠟燭的蛋糕放到桌上之後,她結束了歌唱。
「沈霽淵,過生日總是要吹蠟燭許願的。」
火光在男人完美無瑕的面容上跳動,沉浸在黑暗之中的俊美面容之上多了幾分暈染的黑暗邪氣。
男人盯著她看了半響,沒有動作。
岑璇以為他是不會,想著就繞到了書桌後面,站在他身邊兩隻手握住了他的手掌在桌上雙手合十。
「把眼睛閉上。」
她十分有模有樣的開口。
沈霽淵聽話的閉上眼睛。
「你要許三個願望,如果實在沒有求得,就許願我健康平安吧。」
岑璇十分厚臉皮的開口。
約莫過了幾分鐘,他睜開眼睛。
「把蠟燭吹了。」
燭火熄滅的一瞬間,岑璇有種功德圓滿的感覺。
可還沒等她直起身子,就被男人扯到了腿上坐下。
「早上是誰說的要禁慾來著,怎麼燈一黑你就原形畢露了。」
岑璇下意識地伸手環著著他的脖頸開口。
清冷的月光透過落地窗灑進來,不偏不倚正好落在黑色胡桃木的書桌上。
帶來了細微的光亮,不至於一片漆黑。
沈霽淵湊過去,高挺的鼻樑在她的髮絲間輕嗅。
「許了願望要吃蛋糕的。」
岑璇捧著他的臉提醒道。
沈霽淵伸手按下桌上的按鈕,暖色的燈光自頭頂傾泄而下,逼退了籠罩室內的黑暗。
「雖然這蛋糕不大,但好歹也是我親自去買的,略帶苦味的巧克力,不甜。」
岑璇捧著蛋糕獻寶一樣的遞到他面前。
季曈知道這是要給沈霽淵的蛋糕,歡天喜地的吩咐糕點師做的味道淡一點,還調笑她懂得變通了。
情勢所迫,岑璇也不得不低頭啊。
看著沈霽淵面無表情的吃下蛋糕,岑璇的任務算是完成了。
「生日快樂啊,我先走了。」
她說著就要從男人腿上跳下來。
可那條結實有力的手臂緊緊的纏繞住她的腰肢,將人死死的按在腿上。
「沈太太就這麼走了?」
沈霽淵的話自她耳畔落下,熾熱的氣息落在她耳邊。
「都給你過了生日了,你還想別的,沈先生太貪心了吧。」岑璇伸手,食指捏著他下巴輕挑出聲。
男人輕笑,俯身吻在她的鼻尖上。
「沈太太上次說的話,難道不作數了?」
岑璇十分認真的垂眸思索,她說過什麼來著。
「要感謝的話,還是身體力行比較好。」
反正都到了這一步了,岑璇看了眼牆面上的掛鍾,一咬牙一狠心。
「就一次,我明早還要去玉協呢。」
沈霽淵抱著人起身,鼻尖蹭過她的,「真乖。」
臥室內,女人的聲音如泣如訴,輾轉繞樑,上揚的尾音之中帶了旖旎曖昧。
細聽之下還能夠聽得到她的纏繞著哭音的控訴。
「沈……霽淵……」
說好的就一次呢。
男人控住她的手腕放在自己腰上,湊近之下便是誘哄之聲。
一夜未眠。
第一抹陽光穿過雲層灑在江面上的時候,柔軟寬闊的大床上躺著的兩人未有半點動靜。
細碎的光暈落在男人精緻的眉眼上,長而微卷的睫毛微動。
下一秒那雙眼睛睜開,黝黑的眸中一片冷冽。
垂眸看了眼窩在自己懷裡熟睡的小姑娘,男人唇角輕勾,帶出一抹笑意。
感覺到他動了動,懷裡的人不樂意了。
「別動…」
嘟囔著說完了這句話之後她繼續沉沉睡去。
他垂眸輕笑,泛紅的眼尾彰顯了他的饜足憊懶。
李賀等在客廳內,看了眼懸掛的掛鐘上的時間。
早上九點先生有個電話會議要開,這會兒還沒見人從臥室里出來。
正在他糾結要不要去敲門的時候,臥室門打開了。
已經洗漱完的男人單手扣著襯衫扣子出來。
李賀鬆了口氣,緊忙迎上去。
「先生,那邊已經都準備好了。」
書房內一片光潔如新,桌上的蛋糕都被沈霽淵抱著人返回來拿走吃了。
男人在桌前掃了眼已經在開機的電腦。
他拉開左邊的抽屜,還沒等取出來想要的東西,就看到了包裝精緻的禮物盒。
一個首飾盒那麼大小的盒子。
能夠將禮物這麼放進這裡的,除了她之外再無旁人。
男人眼眸微動,伸手將禮物盒拆開。
盒子裡安靜的躺著一個巴掌大小的白玉擺件,是只晶瑩剔透的兔子,這兔子呈現站立的姿態,身上穿著的西服都和他像極了。
鼻樑上掛著的眼鏡和垂落的鏡鏈都雕刻的十分精緻,看得出來是花了時間的。
兔子下面壓了張卡片,上面的字體飛揚灑脫。
「生日快樂沈先生,希望你能喜歡這隻兔子,這可是你老婆挑燈夜戰兩個通宵才有的成果,你必須喜歡!」
落款,沈霽淵最漂亮的老婆。
男人輕笑出聲,指尖在雪白的玉兔身上不斷婆娑。
站在桌前的李賀視線落在那隻兔子身上。
「太太還真是有心了,您的生肖她都能雕刻的這麼像您。」
那兔子臉上的神態,簡直不要太像先生了。
「像嗎?」
沈霽淵將兔子抬高到臉旁。
李賀想了想,換了種說法。
「臉不像,但神態簡直一模一樣,果然還是太太最了解您。」
那兔子蔑視眾生的眼神簡直不要一模一樣。
還得是太太,抓細枝末節都能抓的這麼好。
視頻那頭,早就已經等著領導訓話的人出乎預料的看到了自家BOSS手邊抓著一個白色玩具詢問助理的畫面。
所有人都沉默了。
誰能想到叱吒商場的沈霽淵,居然有個這麼萌的屬相。
不過對於李特助口中的太太,他們是真的挺好奇的。
老闆倒是沒否認自己的婚訊,可是這個傳說中的岑家大小姐到底長的什麼樣子他們還沒見過啊。
也不知道等到年會的時候,先生會不會帶她出席。
能讓他們這些屬下一飽眼福也是最好的啊。
岑璇這一覺睡到了中午十一點,電話響起來的時候她整個人腦袋都還是懵的狀態。
季曈的電話打到第三個的時候,岑璇終於接了。
「謝天謝地,你在不接電話我就要打110了。」
岑璇抓著頭髮從床上坐起來,迷迷瞪瞪的回了句。
「現在幾點了。」
她嗓子有些啞,氣息也有點弱。
那邊的季曈一下子就嗨起來了。
「是不是我送的禮物起效了!感謝我吧,你老公喜不喜歡!!」
岑璇睜開眼睛按著太陽穴,說出來的話都有幾分咬牙切齒。
「喜歡,我可真是太感謝你了。」
聯想到昨晚發生的事情,岑璇感謝的都恨不得把季曈給咬死了。
她送的那套情趣內衣,最後還是穿在了岑璇身上。
沈霽淵那個狗男人的笑聲她現在還記得,口口聲聲說的這是什麼夫妻間的情趣。
可為什麼這些情趣到最後受罪的人只是她。
那男人第二天就能充滿精氣神的去工作。
真的是共情不了一點。
「你今天不是還要送複賽的作品過去嗎,還不趕緊的。」
岑璇這才反應過來,急吼吼地下地往浴室去洗漱。
外面剛剛將午飯擺上餐桌的阿姨看到從房間裡急吼吼跑出來的人。
「太太醒了,可以吃午飯了。」
岑璇擺擺手,急忙奔向工作室里。
東西她早就打包裝好了,就等著今天送過去。
有了第一次的經驗,複賽的時候玉協那邊要求玉雕師親手將作品送過去。
以防出現碰撞損毀的情況,玉協那邊負不了責。
聽著門外傳來的叫聲,李賀看了眼還在開會的人。
「我的包呢?」
「我的手機呢?!」
緊跟著就是噠噠噠樓上樓下的腳步聲。
這屋子的隔音效果已經做的很好了,但是去岑璇工作室必須路過沈霽淵的書房。
岑璇就在那條路上跑來跑去的。
聲音自然也就能夠傳進屋內去。
素來喜歡安靜的沈霽淵也沒有神態變化。
那邊還在侃侃而談的合作夥伴顯然是聽到了,停下了說話的動作。
沈霽淵面色寵溺的看了眼門口。
「內子貪玩,忘性大。」
那邊金髮碧眼的男人看到他這樣子瞪大了眼睛。
「淵,剛剛發出聲音的那個小姑娘是你的妻子嗎?」
「聽說你結婚的時候我還以為是簡開玩笑呢,什麼時候帶出帶來我們看看。」
沈霽淵淺笑著應下來。
「有機會吧。」
岑璇剛將東西抱到玄關準備換鞋子出門的時候,沈霽淵從書房裡出來了。
「吃了飯再去,你不餓嗎?」
「不了,我還趕時間呢。」
岑璇說著穿好鞋子起身,下一秒她身邊的盒子被李賀抱了起來。
沈霽淵拿起一旁的外套,伸手牽過她。
「我陪你去。」
岑璇看著他,「你不忙了?」
這大清早還能起來開會的人,還能有空陪著她去玉協。
「走吧。」
李賀抱著盒子走在前面。
低調奢華的卡宴沿著市中心的道路一路往北,很快到了玉協大樓前。
複賽入選的選手人數較少,且所有的作品都要求作者親自送過來。
這兒的人一定程度上比前些天少了很多。
岑璇拒絕了沈霽淵下車陪同的動作,自己抱著盒子往玉協裡頭去。
李賀看了眼她的背影,默默的坐在前面沒說話。
先生今兒是心情很不錯,能陪著太太過來。
方琳夏被辭退之後比賽的接待工作就交給了其他的負責人。
為了避免再出現上次的情況,李館長開了好幾次會,光是注意事項就提出了二三十條。
而且為了避嫌,這段時間岑瑤也不會接觸相關的項目。
等於在比賽結果出來之前,她在玉協的一切工作全部暫停。
岑璇抱著盒子進門,負責接待的劉姐率先迎了上來。
「岑小姐,在這兒檢查完之後沒問題就可以放到展覽區了。」
岑璇點頭,打開盒子讓相關人員檢查。
劉姐看清楚盒子裡的東西的時候眼前一亮,這一早上接待了那麼多的作品。
岑璇的這件,真的讓人有眼前一亮的感覺。
「岑小姐在這兒簽字就可以了。」
還沒等岑璇簽完字,門口進來的女人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湯怡珂走在最前面,她身後跟著的保鏢抱著盒子。
劉姐也都習慣了,這位湯大小姐,每次出現都是這樣的氣勢十足。
湯怡珂走到她面前之後摘下墨鏡瞟了岑璇一眼。
「岑大小姐,我還以為你不會親自過來呢。」
「沒辦法,比賽規定,不得不遵守。」岑璇回了句。
湯怡珂接過簽字的文書攤開,不咸不淡的說了句。
「我以為攀上了沈家,就不用遵守比賽規矩了呢。」
這話說的挑釁十足。
岑璇眼尾上揚,唇角淺笑。
「沒辦法,我老公讓我低調,我也不得不低調啊。」
湯怡珂手中的筆尖狠狠的戳在紙張上,被這話氣的半死。
「我走了,再見。」
岑璇擺擺手,同她告別之後跨出了門。
還沒等湯怡珂反應過來,門口傳來急促的剎車聲和車輛碰撞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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