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回憶

謝禛失態的樣子徹底印證了謝淮初所言的真實性，甚至於謝淮初根本不需要再往下說下去了，他自己已經把自己的老底交代出來了。

柳眉娘和謝薇兩人的心像是落盡一汪深潭裏似的，一個勁兒的往下沉，卻始終沉不到底，空落落的。

「謝郎，淮初說的都是真的了？」柳眉娘顫抖著聲音詢問道，她的臉色很不好，片刻之間就像失去了精神氣一般，老態橫生。

謝禛垂下頭，沒有回答柳眉娘，他抓着自己的頭髮，不知道在想什麼。

謝薇扶著柳眉娘，看了看避而不答的父親，便把視線轉移到了謝淮初的身上：「哥哥，你既然想把實情告訴我們，不讓我和母親當個睜眼瞎，那你就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讓我和母親當個明白人吧。當年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父親他又到底做了什麼？請哥哥你告訴我和母親吧！」

柳眉娘也心痛的落下淚來，她此前對謝禛百般維護都處於自己的私心，想着那麼多年的情誼，謝禛應該不會欺騙自己欺騙的太過分。誰知聽着謝淮初說了這麼一通，竟然發現謝禛可能隱瞞了自己許多事情，這讓她難以接受的同時，又覺得有些心寒。柳眉娘一直把謝禛當做自己的肩膀和依靠什麼事情都告訴他，什麼事情都和他商量，自己也像一個賢內助一樣，也像極了全汴京的主婦一樣，事事聽從夫君的安排和決定。柳眉娘捫心自問，自己做的各種事情都是非常周到的，無論是侍奉老人還是照顧孩子，更別說呵護夫君了，每一樁每一件事她都親力親為，事事用心不說，如果有誰生病了，她會比那人還要憂心。

柳眉娘那他做的已經夠格了，已經做的夠好了，自以為可以得到夫君全心全意的愛和，相信誰曾想事到如今她才發現自己夫君的真面目。面前這個她當做依靠，她當做天的夫君，竟然有着那麼多隱瞞自己的事情，甚至有可能和自己親生孩子的下落有關係。

「淮初，你就念在我養育你一場的份上，把所有事情都告訴我吧，就算是死，也讓我死個明白。」柳眉娘已經徹底心寒了，她再也不看謝禛一眼，而是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謝淮初的身上。

聽到自己的妻子和女兒這樣說話，聽着她們泄氣的語氣，以及她們對自己不相信的態度，謝禛的身上漸漸發起寒來。

「眉娘，我，我實在是有苦難言，我並不是故意隱瞞的，你要相信我，我們之間數十年的情誼，你難道還不相信我的為人嗎？」謝禛苦苦哀求。

可惜柳眉娘已經要對他徹底死心了，再也不想相信他的任何一句話。

「淮初，我知道這件事情涉及的人和事非常多，事關重大，有可能有非常惡劣的影響，但是請你體諒一個身為人母的心情吧。我也知道，可能對你很不公平，讓你感覺不舒服，但是畢竟我是一位母親，曾經是現在也是，我很想知道我原本生下的那個親生孩兒的下落。」柳眉娘說着說着，情到深處，臉上的淚珠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滾落下來，「我也想知道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我自以為這些年過得順心如意，事實清楚明白，誰成想是被人蒙在鼓裏了幾十年。如今好不容易有了機會，把一切弄清楚，我自然是不想放過這個機會的，所以請你體諒我吧。」

謝薇也跟着幫腔：「哥哥，我和母親都知道這件事情可能牽扯的人非常多，牽扯的人物也有很多是重量級的，有權有勢的，或許你沒辦法把所有事情都說出來，但是我和母親都想着能多知道一點就是一點。不過若是你真的有所顧慮的話，也沒有關係，我和母親都相信事情終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只是時間問題罷了。」

柳眉娘握緊了謝薇的手，含着眼淚點頭：「是，若真的不能說也就算了。」

事已至此，再也沒有什麼可以隱瞞了，今時今日就讓真相在此揭開吧。

謝淮初長嘆一口氣說道：「母親，妹妹，即使我不是你的親生孩兒，即使我不是你的親生哥哥，我仍然把你們當做我的至親。是最最不想傷害你們的人，但是我也知道，如果繼續把你們蒙在鼓裏的話，這才是對你們最大的傷害。所以有可能會心痛，但是老話說的好，長痛不如短痛，你們竟然執意想知道真相，我也沒有什麼可隱瞞的，我更沒有什麼可顧慮的，那麼我今日就把我所知道的都交代給你們，只是請你們一定要做好心理準備，也一定要把這個秘密保守住，因為正如你們所說的，他牽扯的人太太多，牽扯的事情太大，我們現在都沒有力量把這件事情捂下來。所以就算你們聽到了事情的真相，也請你們當做從來沒有聽過一樣，把它放在心底里吧。」

柳眉娘和謝薇點了點頭：「我們省得。」

謝淮初陷入了回憶：「事情還要從很久很久以前說起，大概是二十多年前吧。」

說到這裏的時候，他扭頭看了謝禛一眼：「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為他的貪心而起。」

謝禛顫抖了一下，將頭垂的更低，此時此刻，他的內心十分的後悔，不過他並不是後悔自己二十多年前做下的事情，他後悔的是自己沒有把事情做的完美，後悔竟然會留下把柄。他更後悔的是，曾經竟然會答應皇後娘娘交換兩個孩子，他不光養了跟自己毫無血緣關係的孩子，二十多年，把自己和心愛之人的親生孩子丟在外邊二十幾年，還給自己留下了一個巨大的把柄。

謝淮初注意到了他的神色變化，知道他並無絲毫的悔過之心，所以他心裏僅存的那麼一點點善念也沒有了，便將話挑明：「二十多年前，科舉考試前夕，你在汴京遇到了一個和你長相一模一樣的學子，是不是？」

謝禛機械的抬起了頭，他的動作非常緩慢，兩個眼珠里滿是害怕和惶恐：「什麼？」

看他還在裝傻，所有人都同時嘆了一口氣。

「事已至此，你承認與否都沒什麼關係了。」謝淮初冷笑，「那個跟你長得一模一樣的學子，是來自蜀州的馮有期。他和你並沒有任何的血緣關係，但是世界就是這麼神奇，竟然會有兩個人各方面都一模一樣，長相，身高，膚色都非常一致，而更令人覺得神奇的是，這兩個人從來沒有見過對方，也從未存在任何的血緣關係。」

柳眉娘和謝薇渾身一震，她們這是接觸到這樁秘密的核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