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那麼，我們現在做的目的是？」

  霖晚笑笑：「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不過，到底誰是蟬，誰是黃雀呢？

  「要出發了，兩位坐穩了。」雨滴墜落的一瞬間，顧昀開口說道，打斷了兩人的交談。

  他身邊的小廝隨即揚起了馬鞭，車輪軲轆轆地轉動，商隊出發了。

  嘩啦啦地雨聲緊接著響了起來，摻雜著悶悶的馬蹄聲。

  顧昀將頭髮散開來，又披了一頂披風，神情慵懶，像個風流不羈的富家公子。他將胳膊搭在小廝的肩膀上，笑著問道：「我這個樣子，她會喜歡吧？」

  小廝一言不發，時不時揮動著馬鞭。

  顧昀收了笑，有些寂寞寥落，他嘆了一口氣，喃喃道：「算了，不可操之過急。」

  霖晚並沒有將實情全部告訴給靜儀姑姑。

  她倚靠在馬車的車廂里，閉目養神，心裡卻翻江倒海的。

  方才的話，雖然是壓著聲音跟靜儀姑姑說的，但是霖晚知道，顧昀是能夠聽到的。

  早在顧昀第一次出現的時候，霖晚就察覺到了異樣。他那句「長公主會得償所願的」被宛如驚弓之鳥的霖晚放在了心上。

  「東邊日出西邊雨。」霖晚在心裡重複道。

  微雨出現的時候，確實是東邊日出西邊雨，顧昀的未卜先知，意味著兩人肯定存在某種聯繫。

  再結合顧昀聽到那些話的反應：散頭髮，披披風，像個懷春的少年。

  霖晚決定賭一把。

  微雨非常人，那顧昀也差不離。想來顧昀是要通過她們二人接近微雨，所以在微雨不能送兩人離開的時候，顧昀「恰好」的出現了。

  霖晚閉著眼睛，將頭搭在靜儀姑姑的肩膀上，靜儀姑姑溫柔的伸手扶著她。

  霖晚吁出一口氣，雖說她已經換了臉，不怕遇到圖魯他們，但靜儀姑姑沒有。如果遇到了圖魯，被他發現了靜儀姑姑，卻找不到自己，不知道靜儀姑姑要受到怎樣的凌辱。

  跟著顧昀走是最好的一條路了。總好過她們二人漫無目的地去找微雨，也能避過圖魯。

  不過……搶走微雨東西的人是誰？搶的是什麼東西，微雨為什麼會消失，顧昀接下來又有什麼動作？

  這一連串的謎團讓霖晚頭痛不已。

  在霖晚為這一切頭痛的時候，顧昀指使著馬車駛向了反方向。不是走出草原，反而走向了草原腹地。

  ——

  圖魯帶領著鐵騎找了霖晚一天了，沒有發現半點蹤跡。

  盛怒之下，圖魯直接用鞭子活活打死了一位侍女。城門失火，殃及池魚，那侍女就是被殃及的池魚。只因身為霖晚的侍女，沒有注意到她的去向，就擔了這無妄之災。

  一時間，不只是侍女們，連著圖魯身邊的侍衛，一個個的，都人人自危。看來一日找不到霖晚，他們就一日不得安穩。

  「大汗，歇息歇息再找吧？邊防都已經接到了命令，全部封鎖了。再說斡兒朵只是一個弱女子，能走到哪裡去？想必很快就能找到了。」赫拉勸慰道。

  格蘭瞄了赫拉一眼，撇撇嘴，心裡罵他諂媚，就會討好大汗。

  不過呢，格蘭轉念一想：看大汗對斡兒朵的看重，如果自己最先找到，大汗肯定會嘉獎自己的。慢慢的，一步一步往上爬，肯定能把赫拉和那個中原人踩在腳下。

  如今，斡兒朵的下落就是個契機！

  格蘭有些興奮，他像個要竄天的猴子，坐在馬上扭來扭去的，想要找到顧昀留下的記號。

  霖晚失蹤的這一日多，圖魯怒髮衝冠，又連著找了許久。雖然身體還吃得消，臉色卻不太好。

  聽到赫拉的提議，圖魯思索了一下，決定停下來修整修整，休息之後再找。

  就在圖魯準備下令的時候，格蘭看到了顧昀留下的記號，是太陽和雨滴的記號。他開心地喊了一聲：「大汗，發現斡兒朵的蹤跡了！」

  圖魯沉著臉問道：「當真嗎？」

  格蘭拍著胸膛做擔保：「千真萬確。大汗信我，我一定引著您找到斡兒朵。」

  「我怎麼沒看到？那是什麼蹤跡？」圖魯不相信。

  格蘭撓撓頭，磕磕巴巴地說道：「是一種很難辨別的蹤跡，我，我也說不上來。」

  赫拉哈哈大笑，說道：「格蘭，你可不要為了邀功，就胡說八道啊？」

  「我才沒有。」格蘭辯解道：「大汗，這是我跟著中原的一位老師傅學的追蹤技巧。斡兒朵是中原人，也許對她有用。」

  圖魯沒有答話，格蘭確實和一位來自中原的老師傅有交情，但是學了什麼就不得而知了。他在思索格蘭的話是否可信。

  赫拉臉色變了幾變，他看了一眼圖魯，話鋒一轉，附和道：「大汗不如試一試？」

  「反正現在沒有什麼頭緒，不如跟著格蘭看一看，也許格蘭真的能找到斡兒朵呢？」赫拉又笑笑，指著格蘭說，「若是格蘭找不到，讓大汗白跑一趟，就讓他以死謝罪，平息大汗的怒火。」

  格蘭一驚，瞪大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赫拉。單單是搶了他一點風頭，就要置人於死地，赫拉可真是膽大妄為。

  格蘭發怒：「赫拉，你！」

  「格蘭，是你說的找到了斡兒朵的蹤跡。」赫拉陰笑，原本就小的眼睛更是眯成一條縫，更顯猥瑣。「如果讓大汗白跑一趟，錯失了找到斡兒朵的良機，你有百條命，也不夠賠啊。」

  格蘭嘴笨，被赫拉一頓說，整的百口莫辯。他環視一圈，其他人都默不作聲，都在裝鵪鶉。

  圖魯終於開口打斷了赫拉：「好了，就讓格蘭領著，本汗走一趟好了。」

  沒說是不是按赫拉說的去做，格蘭卻知道他是把赫拉的建議聽進去了。

  格蘭膽戰心驚，這下子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進退兩難，像被滾油烹了一樣。

  赫拉看他那樣子，笑得更猖狂：「莫不是誆人的，被我這麼一說，就不敢了？格蘭，你個慫貨，哈哈哈哈哈哈哈。」

  格蘭被他這麼一激，只能梗著脖子說「不是」，硬著頭皮去帶路。心裡暗暗祈禱跟著顧昀的記號能找到。

  ——

  「吁～」小廝勒馬停住，顧昀轉而對霖晚二人說道：「趕了許久的路，需要停下來修整修整。你們兩位要不要下來歇歇腳？」

  霖晚回道：「多謝先生關懷。」卻沒了下文。

  顧昀若有所思，點了點頭。他下了馬車，揣著手地走開了。

  「公主，我怎麼覺得有點不對勁呢？」靜儀姑姑惴惴不安。

  霖晚心中一動，猛地起身掀開帘子。映入眼帘的，是圖魯那張粗獷的臉，以及他身後氣勢逼人的鐵騎。

  霖晚向遠處望去，對上了顧昀的視線，只見他向這裡招了招手，笑著站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