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小事一樁。」寧長昊擺擺手，很是隨意的說道。

  程瑜卻是猛得抬頭看他，臉上是掩飾不住的驚訝。

  因為此時，寧長昊的聲音變得清亮微啞，滿滿的少年人的磅礴生機。臉上的神情也變得莊重，透過厚厚的脂粉，能看出大家族出來的人物特有的驕矜。

  「嗤。」寧長昊笑出聲，「好玩吧？本公子這容貌，在女人堆里也算是佼佼者。」

  他忽然靠近程瑜，湊在她耳邊說道：「小丫頭，知道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吧？」

  說著，寧長昊指了指那個重瞳的小廝。

  程瑜連忙點頭：「多謝公子帶我進來，我什麼都沒看到，什麼都不知道。」

  寧長昊又是一聲輕笑，惹得程瑜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他指著剛剛走過來的老鴇說道：「給這個沒見過世面的小哥找點樂子，本少爺實在是看不下去了。」聲音又恢復了最初的輕柔婉轉，說著，還甩甩手裡的帕子。

  老鴇愣了一下，隨即試探的問道：「寧，寧公子？」

  寧長昊斜了她一眼：「怎麼，認不出來本公子了？」

  「哎呦！寧公子啊，您放心，保證給這位小哥伺候得妥妥噹噹。」老鴇連忙岔開話題。

  「行了，你就留在這兒招待這小哥吧！本少爺就不用你招待了。」寧長昊擺擺手，他身後的小廝從袖子裡掏出一個鼓脹脹的荷包遞到老鴇的手中。

  老鴇歡天喜地的雙手捧著，說了一大串吉祥話。

  寧長昊不再搭理老鴇，徑直往裡走去。回頭給了程瑜一個意味聲長的笑，三分狡詐，七分戲謔。

  程瑜很沒風度的翻了個白眼，暗自腹誹這廝太小心眼兒了，都知道自己是女兒身，還讓老鴇帶自己找樂子！

  拿了寧公子的荷包，面對程瑜的時候，老鴇的態度顯得更加熱情了。她熟練地攬著程瑜的胳膊，半遮半露的酥胸一下一下的蹭著程瑜的胳膊。

  「嘖嘖嘖，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俊俏的公子呢！」老鴇拿著團扇，遮著嘴笑，聲音甜膩。

  程瑜繃著臉，支起一根手指推開老鴇。

  老鴇約摸著已有三十，臉上雖有著幾道淺淺的細紋，但也擋不住她眉眼間的風情。真真是徐娘半老，風韻猶存。不過老鴇身上的脂粉味太濃了，她被熏到了。

  「咱們這兒的露珠姑娘彈的一手好琴，紅香姑娘舞跳的極好，公子要不要她們來陪陪解悶啊？」老鴇問道。

  程瑜曉得不找個姑娘，這老鴇肯定會格外注意她。正好可以旁敲側擊打聽一下福祿的位置，便順水推舟道：「那好吧。」

  老鴇高興的退下去了，不一會兒，兩個打扮清新脫俗的姑娘盈盈而來。

  左邊那個穿著淡青色的紗裙，透著鴛鴦戲水的紅肚兜，低眉順目的抱著一張琴，就是老鴇中的露珠了。

  右邊那個穿得很嚴實，繃著一張臉，帶著幾分兇相。不過她一身紅色，蠻符合紅香這個名字。

  「先別急著施展才藝，陪我喝兩杯。」程瑜壓低了嗓音，笑著指了指桌子上的酒。

  露珠看不都不敢看程瑜，連忙端起酒杯一飲而盡，紅香則暗中打量著程瑜，沒有端酒杯。

  程瑜挑眉，她雖然沒逛過青樓，卻也曉得這裡頭是怎麼一回事兒。大家都是逢場作戲罷了，說穿了就是個買賣，怎麼這兩個姑娘看著心不甘情不願的。

  顧不得這些，程瑜朝兩人套話，露珠是一問三不知，只管搖頭，不開口說話。紅香冷著一張臉，說自己什麼都不知道。

  程瑜沒辦法，想辦法支開這兩人，打算自己摸上二樓去找找福祿。

  剛上了二樓，程瑜迎面撞上一個小丫鬟。

  小丫鬟蕊姐兒端著個黃銅盆，擰著眉毛斥責她：「嘿，這位小哥，走路看著點兒！」

  程瑜連忙道歉：「對不住，冒犯了姑娘。」

  蕊姐兒見她態度不錯，軟和了幾分，上上下下打量了程瑜一番，視線停留在了她裸露出來的皮膚上。

  程瑜如芒刺背，生怕蕊姐兒看出來什麼，沒話找話道：「方才媽媽給我找了個叫紅香的姑娘，我瞧著她舞藝也就一般。」

  「嘖，紅香姑娘啊，她也就那樣。」蕊姐兒不屑，有種上位者的感覺。

  程瑜莫名覺得不對勁，正想說話，身後忽然傳來一陣喧譁聲。

  程瑜轉身看去，只見一名身穿大紅輕紗的女子在蒔花館內高高的圓台上抖開雙袖，長腿一泰，跳起一支曼妙妖嬈的舞。

  大廳里的男人們紛紛叫好，聲音震耳欲聾，甚至還有人往圓台上扔銀票。

  「公子啊，若論舞藝，當屬頭牌嫣嫣姑娘。」蕊姐兒伸手手指，指向圓台上的女子，「嫣嫣姑娘師從大家張德民，一支折梅舞，跳得人心都酥化了。」

  程瑜看那嫣嫣姑娘舞姿綽綽，飄若柳絮浮雲，動若狡兔驚鴻，恍若天上仙子。

  嫣嫣轉了一個圈，一雙晶亮的眸子撞入程瑜眼中。

  兩人對視一眼，程瑜目光清明，嫣嫣朝她微微一笑。

  「啪啪啪」

  待嫣嫣舞畢，老鴇興沖沖地走上圓台，用力的鼓掌。

  全場安靜。

  「各位公子們，又到了咱家的嫣嫣姑娘扔香帕的時候了。」老鴇捂著嘴呵呵直笑。「就看今兒個是哪個公子好運啦！」

  「扔香帕？」

  「公子新來的？不懂這個吧？」

  蕊姐兒看著程瑜略帶疑惑的臉。解釋道：「這是媽媽立下的規矩，每日這個時辰，嫣嫣姑娘就會跳一支舞，然後把那香帕扔給這些公子哥兒。哪個能搶到嫣嫣姑娘的香帕。嫣嫣姑娘今晚就陪哪個。」

  「不過……」蕊姐兒停頓一下，繼續道：「這也不光靠搶的，關鍵還是看嫣嫣姑娘看上了哪個。主要是在嫣嫣姑娘跳舞的時候，誰灑的錢多，那香帕自然就往他那裡扔了。」

  程瑜輕笑一聲。「原來如此。」

  她握著手放在薄薄的唇邊輕笑。抬頭去看時，嫣嫣姑娘也看了過來，再次對他一笑。

  程瑜頓時身上一抖，仿佛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今天遇到的這些人都不正常，看來今天不是出門的黃道吉日。

  程瑜正準備離開，一張繡著鴛鴦戲水的帕子輕飄飄的落入程瑜懷中。她敏銳的嗅到了一股刺鼻的香氣，很不舒服。

  第3章被迷暈了

  程瑜皺著眉頭，用兩根手指夾起來香帕。

  圓台那邊傳出一陣哄鬧聲，笑罵聲，惱怒聲，夾雜著起鬨聲。

  「公子好運氣。」蕊姐兒笑著鼓掌。

  程瑜沒理她，往圓台方向看過去，嫣嫣亭亭玉立在圓台上，繡著花的鞋尖從紅紗里透出來。程瑜往上看，她的嘴角含著笑，眼睛裡盛著滿滿的期待。

  期待？我女扮男裝的魅力這麼大嗎？

  「這是什麼事兒！這臭小子哪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