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風鈴
白色的花瓣異常嬌嫩，像一個個的小鈴鐺。
顧懷若站在花後，露出溫潤的笑意。
「不知我是否有幸邀請貴妃娘娘，共進晚餐？」
盛瀾清焦躁的心緒平靜下來，彎了彎眼，輕聲答應：「好啊，你先等我卸妝。」
大概一個小時後，盛瀾清換好了衣服，對著鏡子整理羽絨服淺粉色的毛邊。
「清姐……」
安暖捧了杯咖啡進來，神秘兮兮地湊到盛瀾清的耳邊。
「那位顧老師，可真能等啊，一直站在門邊，都沒動彈過一下，也沒見他有半點的不耐煩。」
盛瀾清並不意外，接過咖啡，淺淺品了一口。
「懷若哥就是這樣的人，從來都是與世無爭的。」
跟他相處的日子，心裡不會有半點波瀾起伏，卻平靜從容。
就像是水，雖然無色無味，但人人都仰賴他而存。
「懷若哥，我們走吧。」
盛瀾清朝他揚起笑，一同走出了劇院，到了停車場。
顧懷若很自然地打開了副駕駛的門，等盛瀾清坐好以後，才從另一側進去。
「我們去哪裡吃飯？」
盛瀾清側過臉，笑著望向她。
年輕女孩子明媚的側臉，被映襯朦朧的月色中，像陡然降落的月中女神。
顧懷若清晰地看見她玫瑰花瓣般的嘴唇，以及圍巾處不小心露出的一截白皙脖頸。
令他一瞬間有種偷窺於月色與雪色之間的羞慚。
顧懷若如臨大敵，下意識向後避了避，隨即察覺不妥，尷尬地坐回原處。
他臉頰處出現了薄薄的紅，不自在地咳嗽了一聲：「我出國留學期間，自學了廚藝。今天特意做給你試試看，如果不周到……」
顧懷若修長的手指握緊了方向盤，眉眼間都是篤定和認真：「我以後會改進的。」
盛瀾清撲哧笑出聲來，眉梢眼角流露出極淡的媚意。
「懷若哥，你說話怎麼跟個老古董似的？」
她好半天才止住笑，柔聲細語地說道：「你請我吃飯，我無論如何是該高興的呀！」
畢竟，這種有人記掛的滋味，真的很容易上癮。
「瀾清……」
車開出去許久，顧懷若忽然喚她，卻沒有繼續往下說。
「怎麼了，懷若哥？」
盛瀾清笑意盎然地看向他，是滿心歡喜，充滿朝氣的模樣。
「沒什麼。」
顧懷若輕輕搖頭，心卻在撲通撲通地跳，好似寄託了一隻歡快的小鳥，在接連不斷地跳躍和歌舞。
每次待在盛瀾清身邊，他都有一種重見天日的欣喜感。
父親一直評價他是個情感過於淡漠的人，看似溫柔體貼，其實只是一台設置好了行為的機器。
他自身沒有多餘的情緒感知，便更難以體會到別人內心真正的情感。
遲早會在感情方面栽跟頭。
顧懷若過去沒覺得這有什麼不好。
這樣摒棄所有情緒的好處，便是能夠讓他更深入地沉浸在學術研究里，不斷地取得更高的成就。
但，在遇到盛瀾清的那一刻。
他想父親的話應該是對的，這樣才是真真切切的活著。
她像戰鬥場上永遠不會敗退的女騎士，帶給了他無盡的活力和勇氣。
「謝謝你，」顧懷若輕聲說道，「今天你能答應我一起吃飯，我很高興。」
不遠處，盛瀾清正在對比兩顆西紅柿的區別，沒聽見他的聲音。
「懷若哥，做一道番茄龍利魚，怎麼樣？」
女孩朝他回眸一笑，聲音脆甜。
「嗯，都好。」
顧懷若眼眸帶了真切的溫柔，嗓音是不自覺的寵溺和繾綣。
「我會的菜式有很多。你喜歡吃什麼，就拿什麼。」
這一幕紅塵煙火氣的場景，落在時逾白眼底，當即成了刺眼的「郎才女貌」。
他剛結束了今天的通告，順著黎若水的央求，一起來商場購物。
卻在拎起一大盒酸奶的時候，很不巧瞥見了兩人相視而笑的情形。
時逾白有些牙酸，急忙扯過還在仔細挑選烏龍麵品牌的黎若水。
「你快看，快看那裡！我們該怎麼辦啊！」
黎若水好奇地看過去，盛瀾清正埋頭在水果玉米和糯玉米中糾結。
而她身旁的男人，時不時轉過臉看向她。
那專注的神情，就像盛瀾清下一刻就會消失不見。
溫柔到骨子裡，卻又有些失控的禁錮。
「看起來不是個好相處的男人。」
黎若水下了論斷，忽略時逾白焦急的神情，繼續說道：「表面溫柔，實則比誰都還要無情呢。」
「你管他那麼多做什麼？」
時逾白壓低聲音，咬牙切齒地開口說道。
「老子只知道，這男人鐵定對盛小姐有意思，你看他那眼神。嘖嘖嘖，多變態啊，這樣去盯一個有主的姑娘……」
黎若水無語地瞪了他一眼。
誰都有資格這樣說，但唯獨葷素不忌的時逾白沒資格點評人家。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黎若水明眸微眯，輕笑道，「何況盛小姐目前還是單身。」
「而且我們下午才看到盛小姐的擇偶條件。」
黎若水再次給了時逾白致命一擊，微笑說道：「席先生看起來，好像是不太符合呢。你為什麼就一定要撮合人家？」
時逾白頓時唉聲嘆氣起來，直接靠在牛奶促銷品的櫃檯旁，像一隻慘遭主人拋棄的大狗，委屈巴巴的。
「你不懂，席老大好不容易有個感興趣的女人……」
就這樣輕飄飄地放過了，多可惜啊。
黎若水看得心頭一軟，雙手按在他肩處，低聲說道：「你要真想讓席先生欠你人情，現在就拍張照片發給他，讓他知道自身的處境。」
「這能有效？」
時逾白滿臉懷疑地看過去，手指卻不聽使喚地唰唰拍了數張照片。
以他天生的鏡頭感，多角度全方位把這兩人當前的現狀，展示了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真真切切。
「席老大不會生氣吧？這種事情，別人捂還來不及……我這直接給他戳穿了翠綠顏色帽子的事實……」
時逾白「咕咚」咽了一下口水，手指停留在席玉的微信頁面。
「放心啦。」
黎若水眼疾手快地搶過手機，將照片全部選中，點擊發送，並編輯信息。
【席老大，偶遇盛小姐。不用謝！】
畢竟盛小姐看向那個男人的眼神，可是沒有一丁點兒的波瀾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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