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微側目,看向了身後之人。
稜角分明的俊顏上噙著一抹淺淺的笑意,那是真正屬於他的真顏,暖日在他深邃的眸底勾勒出清雋的痕迹,墨發的長衫彰顯著他修長的身形,越發顯得英挺清俊。
見她望來,他低頭含笑,唇邊的笑意也跟著放大,深邃的眼眸里逸出了璀璨的柔光。
「真好。」他好似自言自語地低喃著。
「什麼真好?」雲溪被他盯得臉色微醉,不解他的話語。
龍千絕俯首溫柔地看著她,低低地俯在她耳邊說了句:「你不會騎馬,真好。」他娓娓低訴的聲音輕柔悅耳,好似一個遙不可及的夢,虛幻而飄渺。
他溫熱的氣息噴洒在了她的耳中,惹來她一陣瘙癢,心神微醉,然而在聽到他話中的內容后,她不由地嬌顏薄嗔,輕瞪了他一眼。
好惡劣的男人!
他是想說,正因為她不會騎馬,所以他才能美人在抱,嗅得美人馨香嗎?
「改天我就去學騎馬。」雲溪抿嘴輕笑了聲,漾起了一絲頑皮,連她自己也無法察覺,此刻的她早已不見平日里的冷冰冰和漠然了。
「不行,不許學!」霸道的口吻,卻有著一絲溫柔。
嘴角抿了抿,雲溪瞄了眼他璨如星辰的眼睛,哼道:「你管不著!」
腰際突然之間多出了一隻手,雲溪身子猛然一僵,就連呼吸也在瞬間頓住了。馬兒突然向前一個俯衝,她的後背就牢牢地貼入了他的懷抱中,臉驀地發熱。
「以後想要騎馬,就來找我!」他的眸子亮了亮,忽然俯首,將微涼的臉曖昧地貼近她的臉龐。
身下馬兒行進的速度不變,好似方才的意外是人為的意外。
隨著馬兒的顛簸,兩人的臉來回摩挲著,點點的紅霞瞬間布滿了她整張臉龐。這樣曖昧地碰觸,引起她渾身絲絲的顫動,各種異樣的情愫滋生,心神逐漸失去了掌控。她縮了縮脖子,退離了他幾分,這樣的接觸實在是太危險了。
這個男人,真是越來越得寸進尺了!
她一定是撞了鬼,才會聽信了他的鬼話,跟著他出了城,去往一個他口中所說的神秘的地方。
他該不會是誆她的吧?
她越想越有這個可能性……
「你到底要帶我去哪裡?」
他低低地輕笑了聲,揶揄的口吻道:「你怕我把你賣了,還是你怕……把自己的心給丟了?」
雲溪心口一窒,他的話戳穿了她的心事,讓她有些無所適從。
是的,她最怕的就是丟了自己的心,然後再也找不回來。
所以,她猶豫,她彷徨,在愛與不愛之間掙扎……
面對敵手,她可以無懼無畏,浴血撕拼,哪怕是刀山火海,也不能讓她退縮半步。然而面對愛情,她卻無所適從了。
「你喜歡的,到底是現在的雲溪,還是六年前……跟你有過一夜情緣的雲溪?」彷彿是用盡了一生的力氣,她終於問出了這一句。
這個答案,對她來說,真的很重要。
她怕他對自己好,對兒子好,只是因為那一夜的緣故!
倘若他愛的,是跟他發生過關係的雲溪,那麼她一定不會接受他的感情。因為她不接受屬於別人的東西,畢竟,她不是六年前那一夜的雲溪!
龍千絕微怔了下,不解地挑眉道:「有區別嗎?不管是六年前的你,還是現在的你,不都是同一個你嗎?只要是你,我就喜歡!」
是這樣嗎?
那是不是你也喜歡六年前的雲溪?
畢竟,她才是和你有過一夜情緣的女人,而她卻不是。
倘若沒有那一夜的情緣,恐怕你連視線都不會在她身上停留片刻吧?
飄飄然的心,突然之間又沉了下去。
一抹失意劃過眼際。
「坐穩了,前面就到了!駕!」他揮鞭策馬,朝著前方疾馳而去。
耳邊的風聲呼嘯,席捲在風中的砂石不時地擊打在她的臉上,雲溪卻沒有絲毫的感覺,心神有些恍惚,心境也不再如方才那般清亮了。
「到了。」他清越的聲音驚醒了她,雲溪恍惚回了神,抬眸處,映入眼帘的是飛流直下三千尺的瀑布,自遠處的山崖上疾奔而下,壯麗雄闊的景象,將她心中的陰霾一掃而空。
「天哪,居然是瀑布!」雲溪的美眸瞬間亮了起來,她輕身一縱,躍下了馬背。面對著幾十丈高的瀑布,聽著那嘩嘩的流水聲,耳邊依稀地迴旋出那一首《高山流水》的千古絕唱。
巍巍乎志在高山,洋洋乎志在流水……
有一種莫名的情緒在心中積聚、在爆破,她突然昂首,朝著天空中大喊了聲:「我、不、是、雲、溪……」
她不是雲溪,她不想做雲溪!
她就是她,她只想做她自己!
深藏在心中數年的心聲,在此刻突然間爆發。
她也說不清自己究竟是怎麼了,居然會為了他的一個答案,而攪亂了心神。
山谷中,回蕩著她的聲音,久久不散。
鬱積在心中許久的情緒在此刻全部發泄了出去,雲溪深吸了一口氣,拋卻了腦海中那些煩亂的思緒,舉步走向了水邊。
在她的身後,龍千絕靜靜地看著她,如畫的俊眉微微蹙起,深邃的眸底劃過一抹憐惜。他聽出了她喊聲中的陰鬱,她有心結,她不快樂,他全部感受到了。
她的心裡到底藏了多少秘密,什麼時候,她的心才會全然向他敞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