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城外，清軍到了。那真是軍隊如海，民夫如雲。

  聯軍的大營帳篷密密麻麻，一眼看不到頭，綿延百里，鋪滿了長城外整個草原。

  真正打響被呂謀定性為世界大戰第一槍的，卻不是北長城，而是江南。

  兩個月前，因為按照當初的人事安排，富有繳匪經驗，德高望重的張慎言，在呂謀接受了張煌言，準備在這場世界大戰之中，趁機收復南直隸浙江和福建的計劃後，被委派到了江南，替代忠心卻無能的史可法，成為江南督師。

  張慎言一上任，就得到了南京留守太監李安的全力支持。

  在呂謀的允許下，李安打開了南京的國庫，拿出了大筆的金銀錢糧，支持張慎言的行動。

  張慎言第一時間，帶著這豐厚的錢糧物資，單身走進了江南四鎮，碩果僅存高潔的徐州。他要徹底的降服這個土匪出身的高傑。

  高傑在明末，算是很能打的。

  他是李自成的同鄉，一起起義的好戰友，是李自成的左膀右臂。為李自成打造基業，立下了赫赫汗馬功勞。

  對此，李自成和他結下了深厚的，親兄弟一般的友誼。

  然而李自成，卻是一個本性里小肚雞腸的人，表現在哪裡呢？

  具體的表現就在於，他沒有做到男人的豁達：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好兄弟，豈曰無衣，與你同袍，穿我的嗎。

  當初李自成的第1任妻子，跟著一個人跑了，李自成就親自操刀，把那個拐跑自己妻子的人給剁了。但卻放過了自己那第1任的妻子。

  估計這並不是李自成寬宏大度，而是另有隱情。

  結果第2任妻子，聰明勇武，負責大軍的後勤錢糧分發。這一來二去，就和總是去領取錢糧的高傑好上了。

  至於為什麼這位妻子再次出軌，估計是那位闖王寡人有疾。刑氏忍受不住寂寞，結果就跟著高傑跑了。

  而現在的高夫人，也沒有生個一男半女，李自成是真的想她跟著誰跑。這倒不是李自成嫌棄高夫人長得醜，而是因為高夫人坐鎮，手中擁有原先他舅舅高迎祥的龐大部眾。有高夫人在，那一批人馬就總是和他離心離德。只要高夫人跑了，高迎祥的部眾，就自然而然融入到了李闖的系統之中。

  但可惜，高夫人不跑了。你說這事鬧心不。

  話說回來，雖然兄弟如手足，但李自成卻沒有做到和兄弟共穿一件衣，反而反目成仇。

  之所以他會做這樣的選擇，估計還是男人的一個面子問題。

  正所謂天下兩大仇，殺父之仇奪妻之恨。難道我名動天下的李闖王，不要面子嗎？

  所以他就和這個原先的兄弟變成了死仇，追的這位兄弟天上地下。最終高傑無奈，帶著自己的手下，直接投降了大明。

  在大明，他又展現出了他猛將的風采，不但擋住了李自成對他的復仇行動，而且將赫赫有名的張獻忠，號稱曹操的羅汝才等等流寇，打的是望風而逃。

  最終做到了總兵的位置。

  但這時候，高傑所處的位置就有些尷尬了。

  第1個就是，無論他多麼能打，但他出身流寇，大明的督師官員，卻都只拿他當一條瘋狗，而從來不重視他。

  而又同時，那時候的大明已經在財政上走向崩潰，軍隊是發不出錢糧的。尤其是這流寇出身的，就更受輕視排擠，連那少的可憐的一點點的錢糧，也輪不到他，只能靠就地籌措。

  而高傑所帶的隊伍，出身本就是流寇，就地搶劫本來就是他們的本行，於是乎他的名聲就更臭了。

  崇禎十七年，高傑領揚州，駐軍城外，高傑堅決要進入城內，揚州百姓害怕高傑，不讓他們進來。高傑攻城攻急了，就天天搶劫鄉村中的婦女錢糧，當地百姓更加厭惡他。

  知府馬鳴錄、推官湯來賀頑強地防守了一個多月。老好人史閣部史可法打算把瓜洲給高傑，他才停止攻城。違抗命令，最終進駐徐州。

  這樣的出身作為，就被史可法這個方正的人，深惡痛絕。即便自己手中有錢糧，也不給高傑。

  這樣一來，高潔就成了姥姥不親舅舅不愛的邊緣人了，四鎮中最能打，但最落魄的一個。

  現在的高傑已經搶掠光了徐州全境，已經到了窮困潦倒難以支撐的地步了。

  之所以呂謀借著李自成的手，除了其他三鎮，卻沒有剷除他，還在李自成進攻他最危險的時候，下令楊松山救了他一把，其實看就看在，他是李自成的死敵的份上。同時，高傑又是一個講義氣的豪傑。在呂謀的眼中，算作是一個可以教育挽救的青年。

  這一次張慎言，進入徐州，本來這個桀驁不馴的高傑，是不願意搭理他的，但看在他可能給自己帶來點錢糧的份上，還是接見了他。

  張慎言坐到了高傑的對面，他沒有像以往的文官那樣輕視高傑，坐在主位置上，而是坐到了客位。

  這讓一向被朝廷輕視的高傑，對張慎言敵意稍減，兩個人可以坐在一起，好好說話了。

  高傑小心詢問了朝廷事，還有這次張慎言來的目的。

  張慎言好不隱瞞的說了朝廷事之後，直言道：「現在，老夫被授予江南督師，這次是來高將軍部查看實情，做到心中有數的。」

  此話一出，高傑的臉就立刻冷了下來。

  在這亂世，有兵就是草頭王，有兵就能要挾朝廷。有虛兵，就能多少冒領點朝廷不多的軍費錢糧。

  而你真的有很多兵，那你就是下一場戰爭的送死者，是炮灰。

  而你兵員不足，那你就將被別人收編，你被邊緣化，然後找個藉口，砍了你。

  而最要命的是，文臣點兵，那是真的吹毛求疵，雞蛋裡挑骨頭，無論結果如何，你被彈劾治罪的下場是逃不了了。

  為此，武將最反感文臣點兵。

  想當年開創東江鎮的毛文龍，寧可被朝廷制裁，得不到一分錢糧，帶著一群自己的叫花子兵，去打劫女真努爾哈赤，也堅決不讓文臣點兵，獲得哪怕是一點點朝廷的錢糧，就是這個道理。

  但最終還是被袁崇煥以不接受朝廷點兵的理由，給殺了。

  一個封疆大吏，鎮守一方的重臣，在文官手中，殺了也就殺了，沒有一個人為其喊冤，沒有一個人詬病袁崇煥的不合理。

  還有戰功赫赫的賀人龍，同樣以這個藉口被孫傳庭給殺了，為此，國失猛將，李自成等十三營置酒十日慶賀，紛紛言道，賀瘋子一去，天下何人還能治我。

  現在張慎言當了江南五省督師，點自己的兵是理所當然。

  但高傑是絕對不能讓他點兵的。這是武將的禁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