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苦難行軍1
火燒聯營之後，據偵查估算，還有四萬清兵，沿著原路退回了。
但由於大火阻隔，呂謀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清兵退進山口，乾瞪眼沒有一點辦法，深悔自己把火燒大了，失去了趁勢掩殺的機會。
張煌言就開導：「若是沒有王爺妙計大火，不能重創清軍，我們還有能取得這麼大的戰果嗎？」
呂謀想了想，就患得患失的承認這個世界，真的人生不如意事，總是八九點哲學題目。
因為敵人還有四萬多，追擊敵人的時候，不敢放齊飛騎兵軍單獨行動。
放齊飛單獨追擊，就有可能遭遇敵人反撲。在優勢的敵人面前，齊飛可能會吃虧。那樣一來，整個戰役就不完美了。
雖然自己不像便宜老爹，一直追求極致的完美，但也沒有必要自己弄出個遺憾不是。
再說了，步兵行軍，缺不了騎兵的保護。
好在這是大青山和紅山地區，道路崎嶇而難行。即便在後世，大青山的路也是最難通行的一段。敵人的騎兵也走不快。
而在這群山之中，根本就沒有牧人部族，敵人要想尋找到吃的，只能等走出這片山區，到東面那片真正的草原去。
這就是當初，為什麼呂謀選擇在這裡，阻擊敵人的原因，本來是希望在這裡，用清兵後續糧草供應困難，和他們互相消耗。
卻沒想到，軍事天才，西湖三傑之一的張煌言，弄出來了一個逼營列陣的辦法，把清兵拿捏的是死死的。又加上呂謀臨機決斷，環環相扣，讓清兵一戰潰敗。
在這朔風呼嘯的大冬天，身上無衣，腹內無食，這次清軍要想走出大青山，尋找到後續的食物，那將是一場絕對的苦難行軍。
豪格病倒了，因為這場戰鬥，其實從始至終都是按照他的指揮在做的，結果造成了這麼大的損失，走到這麼樣的窘境，一切都是他的錯。
憋氣窩火之下，他病倒了。
躺在擔架上，拉著濟爾哈朗的手，豪格老淚縱橫：「兄弟，想我十五從軍，跟著父汗南征北戰，未嘗一敗。結果老啦老啦卻敗的這麼慘，八萬將士一場大火灰飛煙滅，這都是我的錯啊。」
濟爾哈朗無奈安慰：「哥哥不要如此，勝敗乃平常事。我們還是回去，準備整軍再戰吧。」
豪格苦笑：「這大青山區，咱們帶著輜重吃飽穿暖，還走了五日呢。這回去，饑寒交迫疲憊不堪，還不知道要走多久呢。你下死命令給兄弟們，吃馬肉吧，活著，比信仰要重要。吃馬肉，總比吃人強啊。」
濟爾哈朗點點頭。
在一個山窩子裡，避風的地方，大軍停下了腳步。實在走不動了，戰馬還好，蒙古馬啃幾口野草也能生存行走，但人不行啊。這都餓了兩天了，再不吃，可就餓壞了。
濟爾哈朗站在了一塊高高的土台上，面對滿臉悽苦的將士們，沉默了一陣，然後高聲道：「兄弟們，你們說，我們這一仗輸的冤枉不冤枉？」
將士回答：「太冤枉了，都冤枉出花了。」
「想不想和明軍堂堂正正的打一仗？」
群情激奮，大聲呼喊：「想。」
「既然想和明軍堂堂正正的打一仗，前提是，我們必須活下去。」然後看著眾將士：「我們沒有糧食，我們沒有牛羊，我們只能吃馬。」
這下，大夥可不幹了，殺馬吃肉，那絕對不行。
濟爾哈朗不管，直接下令：「將我的寶馬牽過來。」
馬夫感覺不妙，但軍令如山，只能戰戰兢兢的把寶馬牽過來。
濟爾哈朗抽出腰間寶刀，跳下土台，走到寶馬前面。
馬夫哭泣著撲過來，一把抱住濟爾哈朗大腿：「王爺，王爺，不能殺馬啊。」
「滾開。」
「王爺，這匹馬跟隨您老多年，還救國你的命啊，不能殺啊。」
「滾開。」
「王爺，這匹馬對您如兒子對待父親，它對你忠誠無比啊王爺。」
「再不滾開，我殺了你。」
「你殺了我，我也不讓您殺馬。啊——」
一聲慘叫，這個忠僕人頭落地。
不去看他，濟爾哈朗走到戰馬前，戰馬怎麼不知道主人的目的？看著主人，寶石一樣的眼睛裡已經熱淚長流。
「對不起，我要報仇，所以我必須吃了你，活下去。」然後眼睛一閉，揮起寶刀砍下，寶馬來不及悲嘶，就馬頭落地。
然後濟爾哈朗吩咐手下：「點起篝火，剝皮烤肉。」
一個親兵不忍下手，濟爾哈朗大怒：「這是軍令，違抗軍令者斬。」
這個親兵看了看地上的忠僕，再看看王爺手中的寶刀，最終依舊堅持。
濟爾哈朗也不廢話，寶刀揮出，斬殺了這個親兵。面對另一個親兵：「你去。」
這個親兵就一哆嗦，不忍動手。
濟爾哈朗也不客氣，一刀斬殺。
又面對一個親兵：「我記得你曾經為我擋過弓箭，我感謝你。但今日若不徹底擊碎我們蒙古人和滿族人，不吃馬肉的信仰，我必須殺了你。」
這個親兵先崩潰了：「王爺，屬下遵命。」
篝火點燃了，戰馬肉的香氣瀰漫在這個山谷里。濟爾哈朗狠狠的咬下一口馬肉，對著大家高呼：「這不是戰馬，這是毛驢。漢人的醬驢肉，大部分都是這種假貨冒充的。天上龍肉，地上馬肉，兄弟們吃啊，吃飽喝足我們趕路，走出大青山，我們再整旗鼓，堂堂正正的和漢狗打一仗。殲滅他們，為我們的兄弟報仇。」
沒有人呼應，所有的人都在默默的啃食馬肉。
夜晚更加寒冷了。肚子裡雖然有了點食，但依舊難以抵抗嚴寒。
天亮了，濟爾哈朗帶隊啟程，原先的營地上，留下了近千凍斃者。
沒有人回頭，大家只能默默的走。
不好的事情發生了。馬肉可以烤吃，但馬肉性寒，粗劣，難於消化，而且沒有炊具煮食，烤的半生不熟。同樣沒有炊具，吃完這種馬肉，再喝冷水，那效果真是驚天動地。
三四萬人一起放屁，那是什麼樣的壯觀可以形容？
放屁還是好的，關鍵是，還拉了。
這下是真的壞了，孔子曰：「好漢架不住三泡稀。」孟子曰：「對極了。」
饑寒交迫，再拉肚子，什麼漢子都受不了啊。
第二天，早上再起來的時候，營地里倒斃的人更多啦。
不但如此，一路上出現了走著走著，就一頭扎到地上，轉眼絕氣而亡。
剛開始的時候，還有人過去看看狀況，到後來，人們已經麻木了。見有人倒下，只是繞開他繼續艱難前行。
而一個噩耗，震驚了整個隊伍，夜裡，老王爺豪格羞憤無比，竟然悄悄的自殺了。
到天亮發現的時候，已經冰冷如同冰棍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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