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上情沒有下達怎麼辦

  軍營寂靜，將士們經過一場惡戰，疲憊不堪，都早早的進入沉沉夢想，只有一隊隊巡夜警戒的將士，還在兢兢業業的守護著這份寧靜祥和。

  長夜寧靜，夜風清涼，正宜長談。

  「老人家，這次，你們鎮子周邊，出現了無主的土地了嗎？」呂謀耐心的詢問老鎮長當地的狀況。既然是農業國家，就要關心土地的事。現在這裡雖然還不歸大明管，但以後是要恢復山東的，對著一點，呂謀充滿了信心。多了解一點，早做準備也是必要的。

  老鎮長嘆息一聲：「這些地方，先是孔有德作亂禍禍，接著流寇禍禍，又有滿清禍禍，再有——再有官軍禍禍。」

  這就有點當著和尚罵禿子了，說完，拿眼睛偷偷觀察呂謀的臉色。還好，王爺只是無奈的苦笑，並沒有生氣。

  生什麼氣呢，以前就是如此嗎，正所謂匪過如梳，兵過如篦，做了，就需承認。反正也不是自己帶領的軍隊做的，以後決不做就是了。

  老鎮長就嘆息一聲，繼續述說到：「城頭變幻大王旗，你來我往的，富戶都給禍禍沒了，土地都沒了主啦。老百姓的日子，艱難啊。」

  「那我看那麼多的土地，都是這季節了，怎麼還撂荒著呢？」

  「王爺，按照官府的規定，那不是無主的土地，那些暫時無主的土地。將來有了官吏管理了，就要由官府回收發買的，咱們是不敢耕種的。」

  「是這樣啊。那老人家，聽沒聽說，咱們大明皇上已經頒布詔書，明告天下，施行新的土地法了。無主土地，不再發賣給那些有錢的地主士紳了。即便那些原先的地主，他們的後代回來，也只還給他們百畝。剩下的，就承包給無地的百姓，每年只收四錢的地租和代役錢，不再有任何苛捐雜稅和徭役，並且還可傳承子孫？」

  老鎮長不信的看著呂謀：「天下還有這樣的好事？」

  「皇上還頒布詔書，取消三餉了。取消百姓對皇族的供奉負擔，這個您老不知道？」

  老鎮長緩緩地跪下，向著北面磕頭嚎啕：「皇上啊，您的這些好政策，我們百姓不知道啊。要是早知道皇上這樣的體恤百姓愛民，我們還何苦盼著流寇來禍害我們啊。都是那些奸臣，蒙蔽了皇上，禍害了我們百姓，我們誤會您啦。」

  早你們當然不知道，早還沒施行呢。但這個老者說的對啊，為了給自己父子洗白，為了收攏民心，那何不讓那些貪官污吏，給我們父子被黑鍋呢。

  百姓的眼睛是雪亮的：皇上永遠是英明的，都是被奸臣蒙蔽了眼睛，都是貪官酷吏害了百姓。我們爺們，被罵了十幾年，我們冤啊，比竇娥都冤百倍呢。

  「既然老人家知道了皇上的詔書，那麼，您現在就可以在你的鎮子，推行新的土地法。每人有田十五畝，我保證將來朝廷光復，絕不收回，誰收回都不行。」

  老鎮長眼睛無比雪亮了，在燭火中，閃動著希望的光：「真的？」

  呂謀笑道：「這早就是國法了，哪裡還有假？早分早種，大家早點吃飽，不好嗎？」

  「那太好了，我回去就組織人手辦。那每畝四錢的地租，我們給朝廷留著。等朝廷光復山東，我們一起交上去。」

  多麼好的百姓啊，多麼淳樸的百姓啊。是誰讓這些淳樸的百姓，走上造反的路呢，是老天，但更是被這位老人無限感激的自己的那個老爹。

  「在官軍沒有光復此地前，地租就免了，算是朝廷對你們的撫恤。」

  老鎮長聞聽，再次跪倒磕頭謝恩。

  這就是中國的老百姓，只要你對他好一點點，他們就會忘記，原先你加諸在他們身上的苦，而對你感恩戴德。

  再次攙扶起他來：「對了，老人家，原先流寇搶奪你們的家具農具東西，都在你們鎮子東面，不遠的戰場上集中堆放著呢。你帶著鄉親們取回來過日子吧。還有，明日我將留下一個錦衣衛，化裝成你的村民，幫助你執行大明新政，幫你分田分地，也算是官府給你們一個見證。到時候，還請老人家好好隱藏保護，不要讓流寇抓了去。」

  老鎮長聞聽更加歡喜，把胸脯拍的砰砰響：「王爺放心，即便我們鎮子的人，被流寇殺絕了，也一定保護這個官府代表活著。」

  送走了老鎮長。

  呂謀開始重視這個問題了。

  對著跟在身邊的錦衣衛督指揮使，田建龍苦笑道：「為了爭取天下民心，我對皇族親人都下死手了，向天下公布的新政，各地百姓竟然還不知道，這不是白忙活一場了嗎。」

  田建龍也發現了這一點：「靠百姓口口相傳，不但傳播速度慢，而且還不被百姓相信。咱們得想辦法，快速的將這消息傳播出去。一來爭取民心，二來瓦解流寇軍心。」

  「是啊，現在的百姓，基本都是雞犬相聞，老死不相往來。得想一個辦法，什麼辦法呢？」

  突然，腦海里閃出一個響亮的名字——敵後武工隊。

  「你現在回京，找老指揮使，請轉達我的意思。將京師錦衣衛，分成兩人一組，給足經費，將他們化妝平民，潛入全國各地，安頓各個村鎮之中，悄悄宣傳我們的新政。組織起百姓，有條件的，先自發的施行新的土地法，宣布廢除三餉，廢除百姓供養皇族條例。」

  督指揮使雙手一拍：「王爺之法大妙啊，不說別的，就是一個讓百姓知道皇上王爺德政，收買民心，就可立竿見影。」

  然後仔細詢問：「那南方還在大明手中的地區，也要派人過去嗎？」

  呂謀咬牙切齒：「雖然我們向南京留守通知了這個法令，但南京留守卻為了貪占中間的差價，密不公布。上書說，堅決執行，上繳的財政，將於這次夏稅就按照這個執行，然而他們依舊收三餉，依舊收高額的地租。他們是吃了國朝新政的差價以自肥。這次，我們讓老百姓都知道皇恩浩蕩。我要讓這新政，從下而上，倒逼著他們施行。」

  田建龍興奮的渾身發抖：「王爺高明，這下，老百姓就有好日子過啦。」

  然而呂謀不知道，正是他這個洋洋得意的舉措，卻給大明帶來了另一場動亂。差點讓天下士紳門閥大族滅族絕跡。被後世歷史稱為二次之難。

  當然，這是後話，現在面對的，依舊是眼前的劉方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