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第五軍的首戰

  火繩被點燃，點燃的過程中，敵人又沖近了10步。這才是最考驗人的承受能力的時候，這才是考驗訓練紀律的時候。

  無數的將士面對洶湧而來的敵人，看著不緊不慢燃燒的火繩，無不心中吶喊：「快啊，快啊。」心中萬分焦急，但手依舊穩穩的不顫抖，將五眼神機的槍口，指著敵人的胸膛。

  火繩燃燒盡了，第一排成千上萬的五眼神機一起轟鳴，暴發出爆豆一般的聲音，匯合成一片，驚天動地。

  兩三萬枚炙熱的彈丸飛了出去，就好像在衝鋒的流寇面前，築起了一道由鉛彈組成的巨大的牆。

  衝鋒敵人的大潮水，似乎被一堵無形的牆檔了一下，然後就爆發起了一片哀嚎慘叫，最前面的流寇，就如同割倒的麥子紛紛撲倒。

  連長冷靜的呼喊，「保持隊形，裝填。」

  第1排的將士就放下了火槍，不再看對面的衝鋒流寇，而是在自己腰間的包里，拿出來定裝的火藥，從容的裝填。

  這時候一個戰士，興奮的對身邊的戰友說道：「我打倒了兩個。」

  身邊的戰友就沮喪的回答：「可惜我放了空槍，我的子彈不知道飛到哪裡去了。」

  身邊的班長立刻呵斥：「不許交談，快速裝填。」

  兩個戰士就立刻閉上了嘴，轉眼裝填完畢，等待著下一次的射擊。

  而在同時，他們身後的第2排，就在他們之間跨過去，那一排的連長大聲吼道：「放——」

  又一排由槍彈組成的鋼鐵牆壁，再一次打倒了衝鋒的流寇。

  然後是第3排，然後是第1排。

  一排一排的槍彈射擊過去，將如潮水一樣的流寇隊伍，一層一層地打倒，

  衝鋒的流寇，一層一層的倒下，好像他們的衝鋒沒有進行，就止步在那裡一樣。

  而大明的軍隊，用這種交替的射擊辦法，在一步步的向敵人靠近。

  當最後一陣槍響之後，雙方幾乎已經臉對了臉。然後明軍的陣地里傳來軍令：「近身肉搏，殺啊——」

  所有的明軍，就都提起了長長的五眼神機，拿他當做了錘子，撲向了敵人。

  劉洪亮騎在戰馬上，看著敵人的火槍連綿不斷的發射，自己的屬下士兵，就好像飛蛾撲火一般，撲上去被打倒，再撲上去再被打倒。

  這時候他深深的後悔，自己為什麼不帶上榆木噴，而是為了減輕負擔加快行軍速度，將這個大殺器捨棄了呢？

  但這時候後悔已經沒用了，敵人已經撲到了近前，自己已經死傷慘重，一場肉搏展開了。

  其實這時候劉洪亮，不是不想返身撤退，而是他不能這麼做了。

  因為他擺出的這種進攻陣型，一旦發動，他是收不住腳的。即便前面的兄弟明明知道必死，想要翻身逃跑，但他後面的人牆，已經堵住了他逃跑的退路。他跑無可跑，只能那麼眼睜睜的去送死。

  看著人數比自己多，看著一個個血紅著眼睛嚎叫著，揮舞著五眼神機，敲碎一個又一個自己兄弟腦袋的明軍，他感覺到，對面的敵人哪裡是在做正常的戰鬥？那就好像自己的兄弟欠了對方多少錢不還，自己的兄弟殺了他的父母一樣，捨死忘生的殺戮自己。

  這時候劉洪亮，想起了當初跟著哥哥，聽那個李岩講故事，那個李岩說：「一個軍隊的士兵，如果能像漢朝士兵那樣，殺敵如報私仇。那將無人能敵。」

  這不就是那樣的狀況嗎？

  既然無人能敵，經驗告訴他，自己已經絕對不能取勝，那就跑吧。

  於是他立刻下令最後面的將士：「一層層的撤退，撤退。」後面的將士聽到這樣的命令，立刻像剝洋蔥一樣，一層一層的向後跑。

  不愧是流動作戰中經驗十足。這樣的決定，就不會出現在潰退時候的自相踐踏，就給前面的兄弟們，打開了逃跑的通路。

  劉方亮不愧為是在流動作戰中，經受過無數潰敗的將軍，連逃跑都這麼經驗十足，都這麼的井然有序。

  在他的指揮下，後面的將士亡命的逃離了戰場，而前面那些倒霉鬼，為他們的逃跑，爭取了時間。

  天空最後一抹殘陽消失，整整四個小時慘烈的搏殺，以第五軍全勝落幕。

  等最後一個想要逃跑的流寇，腦袋被砸碎之後，先期逃跑的流寇，已經逃出了戰場。

  戰場靜靜的，沒有人歡呼。

  有的人竟然站在屍山血海之中，眼神空洞的喃喃自語：「我殺人了，我真的殺人了。」

  結果他身邊的老兵排長，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殺人了，但是我恭喜你，你賺了兩塊銀元。我可以為你作證。如果當時你再殺三個，你現在就是小旗班長了。」

  而一個漢子坐在一堆的屍體上，狠狠的吐了一口口中的唾沫：「沒開戰之前，把我緊張的什麼似的，我還以為殺人是多麼的恐怖呢。結果殺人很簡單很輕鬆嘛，掄起五眼神機，照著敵人的腦袋敲打一下，就完了。」

  他身邊的老兵班長，也同樣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說的對，將這鐵錘敲到敵人腦袋上，你就完成了殺敵的過程。這一次你一共殺了三個，你得到了三塊銀元。不過我可提醒你，按照你這樣的打法，估計下一場戰鬥，那殺敵的銀元你就得不到了，你會得到一筆豐厚的燒埋，便宜了你家的娘子。」

  這個漢子就嘿嘿地傻笑了，捂了捂自己腰上的傷：「我這樣的傷，能不能夠得到傷殘補貼？」

  這個班長就仔細的幫他檢查了一下，然後笑著啐了他一口：「想得美，這樣的傷只能算做皮外傷。傷筋動骨才能有那一筆傷殘補貼，你別做美夢了。趕緊的包紮一下，等戰場打掃結束，去找隨軍的郎中，上一點刀傷藥，準備參加下一場的戰鬥吧。記住，下一次對敵，要看著點身邊的兄弟，你保護了他，他也在保護你的左右軟肋。加把勁，再錘死兩個，你就是小旗班長了。」

  這一場的戰鬥，呂謀相當滿意。

  此戰，殲敵足足一萬一，自己只付出了三千傷亡的代價。這巨大的殺敵數字中，先期的火槍，取得了巨大的戰果。

  而後期的白刃搏鬥，才是自己傷亡的主要。

  按照倒在戰場上，流寇將士死傷的狀況，在白刃肉搏中，敵我雙方的死傷數目，幾乎相等，甚至自己一方的死傷，比對方還要多一些。

  這一點就足可以看出，對手的強悍程度了。

  至於這次的戰爭繳獲，那是由書記官去統計了，呂謀已經不像原先那樣，對繳獲的金銀充滿了熱切的期盼，因為那時候他真的缺錢啊。

  在那一段時間，呂謀走路，都是低著頭的，真的希望在路上，能撿到哪怕半個銅板。

  但現在他不那樣。那容易讓他這個堂堂王爺，顯得像個窮酸。

  這不好，這習慣得改了，因為，因為咱有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