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 執棋

  馬士英在趙家鋪子逗留兩天，明天便要出發，雖然新任南京戶部主事，但並不是去南京應天，而是要去徐州府。

  王琦即將抵達徐州府，而楊漣也率領諸閣部在徐州府等待，那裡正是風雲際會的所在，也是馬士英尋找晉升台階，尋找靠山大腿的好機會。

  從萬曆進士之後，除了兩京十三省，馬士英的任職地點大部分時間都在湖廣，江浙周圍轉悠，並沒有進入過大明朝的權力核心，此次就職南京戶部主事，還是靠了好友阮大鋮出了大力氣。

  攀附靠山，尋找後台，是如今馬士英所迫切希望的。

  但是現在，馬士英坐在黃花梨木圈椅上，望著眼前的男子，滿臉的疑惑：「你家主子請我過去一趟？你家主子姓甚名誰，派你來請本大人過府？」

  要不是面前的男子周身氣勢陡然，穿錦帶緞，望之富貴逼人，馬士英連話都不想說一句。

  江南諸省，有名有姓的大人物，他馬士英皆是心中有數，而他馬士英怎麼也是新任的南京戶部主事，怎麼著也是南京城內和那些閣部，大監說得上話的人，如今這隨便來一個小人物，也能對自己說一句『我家大人請伱過去一趟』？

  你家大人誰啊？

  「我家大人名諱說不得，你也不配聽，」王守信站在那裡，一臉平靜的望著馬士英。

  嗯？

  狂妄！

  馬士英眉頭微皺，但是下一秒，心中突然升起一股不妙的感覺，白天那個年輕人的身影突然從記憶中冒了出來。

  「大明齊國公，請你過府一談，」王守信唇齒開合，不想要再磨嘰了。

  撲通！

  王守信話音剛落，只見馬士英身子一滑，已經從椅子上掉落在地。

  顧不得屁股上的疼痛，坐在地上的馬士英臉上已經掛上了驚駭，難以置信的望著面前的年輕人。

  齊國公在趙家鋪子？

  白天遇到的那個年輕人？

  「齊國公不去徐州府嗎？為何沒有」馬士英猶然有些難以置信，說起話來磕磕巴巴。

  誰都知道，楊漣率領南京諸閣部在徐州府擺下陣仗和擂台，等候齊國公赴會，誰能想到其只帶了三五人來到了趙家鋪子。

  「敢問敢問齊國公大人，親赴趙家鋪子做什麼？」慌亂間，馬士英從地上爬起來，語氣已經變得恭敬，身子都微微探著，好似高過王守信一寸，就是對齊國公的不敬。

  「不該問的不要問，」王守信神色冷峻，留下一句話：「晚些時候，有人會來接你，準備好吧。」

  言罷，王守信便徑直轉身離去，只留下馬士英獨自呆在當場，猶然不敢相信。

  王琦怎麼會出現在趙家鋪子？

  難道他想要越過徐州府一眾高官，直接去往南京府尹？

  暗度陳倉！

  馬士英下意識的伸手扶住桌子沿穩住身子，腦中還是一團漿糊。

  關鍵點在於，齊國公為什麼要找自己？

  他馬士英雖然自視甚高，自詡進士出身，圓滑處世，日後也可得登閣高處，封侯拜相，但是現如今，以區區南京戶部主事的身份，絕對不可能入得齊國公的眼睛。

  那只有一個原因！

  思來想去，馬士英坐回到椅子上，露出一抹沉思之色：借我之手，攪動東南政局，使得他自己能夠騰出手來，專心對付東林一派。

  可是如此一來，何嘗不是我等的機會呢？

  馬士英覺得，就算當齊國公的馬前卒，憑藉此次機會，也是入得北京朝局的大好機會！

  念及於此，這位南京戶部主事雙手下意識的握緊拳頭：有朝一日，有朝一日啊！

  ————

  冬日裡天氣嚴寒，就算是江南徐州府地界，也都是夜深冰寒。

  咚咚咚打更人敲著竹挷漸漸遠去了。

  不多時，一抬轎子悄無聲息的停在了一處僻靜院落。

  嘎吱一聲輕響傳出，馬士英的身影一閃而過。

  不多時，在下人的帶領下，馬士英進了後院，見到了白天時候那位年輕人。

  「下官馬士英，拜見國公爺！國之柱石，軍中都督，下臣久聞，敬仰感佩！江南諸省，皆聞大人大義天功，無人不贊，無人不頌！今見大人，下官此生足矣！」馬士英剛抬腳邁進屋子，便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朝著人影坐落處咚咚咚磕了三個頭，一連串的彩虹屁發出，也不管王琦是否愛聽，直接先拋出去再說。

  王琦坐在桌子後面，望著這位南明史上以奸相著稱的馬士英，面帶微笑，看起來心情不錯：「馬大人，坐吧」

  「國之柱石，軍中都督，這種話，在江南諸位耳中，怕是笑言，」王琦望著緩緩起身的馬士英。

  「大人此話差矣，如今國中，海清河晏，一片昇平，大有中興之勢，何人之功呢？」馬士英半個屁股沾在椅子上，躬身道：「除了國公爺，無人出您之右爾。」

  王琦不是二十來歲的小伙子，聽到頌讚便心生蕩漾，兩世為人，如今的齊國公心若磐石，面對馬士英的，呵呵笑了笑，才道：「馬大人可知，吾今日招你來，所為何事？」

  「國公爺但有吩咐，馬士英必不惜小身，肝腦塗地，為大人效力！」

  啪的一聲，馬士英一抱拳，神色已經便變的莊肅，坦蕩。

  任誰看上一眼，不夸一句：赤誠君子，可交之人！

  大抵如今的讀書人，都是如此世故圓滑吧？

  「明日你坐的車轎，趕往應天府，三天時間，把所有一切能夠團結起來的士紳，官宦，商人都動員起來，我只要一個聲音出現在南京城，」王琦椅子上，眸光幽幽：「我王琦赴應天，是為澄清事實，平息此番鬥爭，不是為了爭名奪利，也不是為了與人為敵。」

  不願意與人為敵？

  馬士英嘴角微微抽動，差點笑出聲：這世上打臉東林黨最多的便是國公爺你自己，現在說不願意和東林為敵？

  誰信啊？

  「聽清楚了？」王琦的聲音依舊是淡淡，卻有著一股不容置疑之感。

  「下官聽清楚了！」馬士英雖腹誹，但面子上依舊是點了點頭，表示自己聽清了。

  「此事辦成了，半個月後我回京，你就是南京戶部左侍郎，」王琦嘴角帶笑：「本官從不失信於人。」

  如果是其他人，那馬士英可能會猶豫一下，但是當朝齊國公說出這話，馬士英一點不會懷疑。

  皇上如果想要任一個南京六部官員，可能還需要三公，閣部尚書衙門討論，但是齊國公想要一個人當六部左侍郎，如今內閣之中，沒有人會駁王琦這個面子。

  皇上？

  皇上更不會在這種事情上，和齊國公翻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