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釣魚台

  大明天啟二年，八月二十三日。

  距離朝堂變局以及特別軍事處的設立已經經歷了接近一個月時間。

  徐光啟離京赴山西蒲州也已經過去了近二十天時間，王琦估摸著這兩天便會有消息傳回來

  在軍事處處理完公文之後，王琦起身走出門外，想要透透氣。

  徐光啟出公差，孫承宗這些天身子不好，在府中養病，葉向高則去往通政衙門處理六部的政事，而盧玉則是去往戶部衙門，為即將從浙江到來的幾船毛料做交解。

  而舅舅王化貞從還在回京的路上，整個軍事處，只有王琦一個人留守，故而也顯得冷清許多。

  自從軍事處成立以來，大明內閣衙門已經形同虛設，直接是六部對接軍事處，而後聯繫皇帝本人，內閣已經變成了可有可無的一個機構。

  軍事處的院子不大，四方低矮紅牆，站在屋檐下的台階上，抬頭望去，王琦幾乎可以隱約看到不遠處中和殿碧瓦一角。

  深深吸了一口新鮮空氣，王琦覺得心中瞬間通暢了許多，在官衙中坐久了，滿腦子的奏疏文本，胸間鬱積的煩悶之氣久了，便會使得性子越發無端偏激，朝堂諸多大臣便有此種徵兆，不一而足。

  「小的御膳房差遣，拜見琅國公！」

  正在王琦站在台階上欣賞頭頂那一抹碧藍時候，耳邊傳來一聲恭敬聲音。

  「何事？」王琦扭頭看向那公公，其身後幾個身著青衣的小太監，手裡還捧著幾樣食盒，茶點之類。

  「回大人的話，今日御膳房奉皇上的旨意，做了幾分點心和小菜，給國公爺您送來」那領頭的御膳房管事太監一進門便是恭敬無比，連帶著回話都始終是低著頭，輕聲細語。

  「房屋子裡吧，」王琦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什麼，背著雙手站在那裡，眸子微抬，好似放空。

  得了王琦的指示，其立刻回身指揮手下幾個小太監：「將食盒裡的點心和菜品放到屋子裡面去，小心著點，不要動到屋子裡的那些筆墨文書」

  不多時，幾個太監手腳麻利的將菜餚擺好便退了出來。

  「國公爺，」御膳房管事太監弓著身子道：「膳食已經備好了」

  「嗯，我這裡無事了，」王琦點了點頭，他也該繼續回去做事了。

  「國公爺慢用，」那太監也自知和王琦之間差距太大，沒有什麼攀附的可能，只要伺候好便是，得了指示，便躬身退後，帶著幾個手下緩緩退走。

  御膳房的菜品不多，勝在精緻。

  燒鹿筋，黃燜魚翅，另外加了幾個時令鮮蔬，倒是營養搭配。

  王琦沒有立刻用膳，而是轉身走到自己的公文桌子後，重新坐下，提筆批覆文書了

  正在此時，軍事處門外，小吏氣喘吁吁的跑來：「報，遼東密奏！」

  「拿來，」王琦繼續低頭寫著文書。

  那小吏進屋，將手中的密信放在王琦面前的桌上：「兩天前從遼東發出，一路疾馳，一刻鐘前進的朝陽門，一炷香前到的東華門」

  言罷，便輕手輕腳退走。

  琅國公做事，不喜人打攪。

  匯報完自己的事情，如果上官沒有什麼問話，自己就可以離去，這是在軍事處做事的一個規矩。

  不多時，王琦終於停筆，先是灌了一口清茶，才伸手將遼東的奏疏取來。

  從遼東來的奏本，經過東華門的時候，都已經是經過核驗的，一般不會出什麼問題。

  王琦從其中抽出信紙，定眼望去。

  「臣遼東經略熊廷弼謹奏，近日瀋陽城內女真活動頻繁，漸有離亂之勢代善剷除異己，一家獨大，內部暗流涌動，似有殺機，建州亂象已成，頹勢俱顯而近日又有後金細作充作我錦衣衛密探，想要引我大軍出動，提前與後金決戰於瀋陽城平原之外，臣竊以為，不應因敵人動向而使得我目標偏移，鞏固防線，步步為營，謀取最大化利益，仍是我當前之謀籌前提，今奏請聖上，以及朝堂諸公評議，以為若何？」

  半晌之後，王琦將信件放在桌子上，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

  「建州內亂，細作出動，引我大軍出征，」王琦背靠在椅子上，目光思索間，落在不遠處的幾樣小菜上，碗碟還冒著熱氣。

  「代善這是想通過轉移矛盾，以一場勝利定其威勢！」王琦收回目光，從新落在信紙上：「此次熊廷弼倒是眼光長遠，確實沒有必要被人牽著鼻子走，還是按照自己的計劃一步步來」

  思定之後，王琦便提筆在一張空白紙上寫下了自己的意見：「以步步為營，謀取全局為上，臣王琦附議。」

  寫完之後，待墨跡稍干，自有文吏將紙條貼於熊廷弼奏疏的背後，到時候呈上御前，以作朱由校的參考。

  每日，軍事處批閱過的奏疏都會呈到天啟皇帝那裡，不同於以往內閣草擬，司禮監有選擇性的呈皇帝皮紅，如今，只要是從軍事處出來的奏疏，事無巨細，全都要御呈天啟皇帝，硃批之後，一式三份，一份迴轉軍事處備案，一份留存司禮監，一份流轉各大部衙門具體執行。

  咚咚咚！！！

  申時的鐘聲響起的時候，整個軍事處的院樓已經被落日的金輝鋪滿，從高處看來，整個小院連同著屋舍碧瓦，都被鋪就了一層金粉一般，絢爛奪目。

  而王琦也已經結束了一天的公務，出了東華門，坐轎子回府去了。

  「大人，今日范中進那邊有信到了，另外秦二寶也有密信抵達。」

  府衙門口，僕役伺候王琦下轎，而王守信則在一旁匯報今日府上情況。

  「放我書房就行，」王琦邁步走上台階。

  秦二寶的信應該是和熊廷弼的奏疏一起到的，其內容應該也是相差無幾。

  不多時，稍微洗漱過後，王琦便來到書房。

  范中進的信應該是匯報關於徐光啟籌款事宜的王琦抽出信封，一邊讀一邊往椅子上坐去。

  「范中進叩見國公大人籌款之事進展順利，以國債之名，借貸民間閒余金銀，得到廣泛地歡迎，目前已經籌得銀子二百餘萬兩另有一件事，科爾沁海蘭珠公主南下，隨行儀仗駕臨祁縣，預計十日後抵京」

  「嗯？」王琦上一秒還是面無表情，下一刻已經霍然起身。

  海蘭珠私自南下，來北京城尋自己？

  (本章完)